看到康俊见到陆茹梦后的震惊和喜悦,他感到另一种胜利。他的情报网比康俊优越的多,有一天康俊能接受陆茹梦,他就解除了一个最大的威胁。
而他在努力经营这一切的时候,竟不知,已经有一个男人钻了空子。他一定要了解到那个男人是谁,他一定要运筹帏幄。
也许,是他太自信给予陶桃身体上的欢愉,而忽略了自己给陶桃精神上的伤害。陶桃,太向往平静和安宁。而这,好像那个男人能满足她。
“陶桃,我真的不能!”邵天在黑暗里低喃,诉说着自己最无奈的坚持。那些感情,最艳丽的鲜花开不出它的颜色,最昂贵的钢琴奏不出它的乐声,也许陶桃一直不明白。
“无法放手啊,陶桃!”黑夜里的叹息,很快散入到了空气里。
陶桃的身体虽然感到疲累,但思维仍然在高速运转。黑夜里不敢点灯,月光隔着窗纱隐隐地透进一地的碎银。
舞会上身体的接触,仍然会令陶桃感到肌肤滚烫。多希望那乐曲再重复演奏一次又一次,让他的凝望在时间里定格。乐曲里有一个音符,把她的心弦悄悄拨动。她的舞步,因而变得格外缠绵,那些幽远的情致,就这样洒在精致的舞步里。
有那么一刻,她几乎有一种冲动。要扑进邵天的怀里,从些地老天荒,海顶面石烂。然而,这毕竟不是邵天所能给予她的。
直到天色微明,陶桃才终于朦胧地有了睡意。刚合上眼睛,就听到球形锁被拨动的声音。脑袋又立刻清明了起来,身体维持了蜷曲的姿式,不敢动弹。至少在现在,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邵天的脚步放得很轻,在她的床前停下的时候,还带着一声轻轻的叹息。
陶桃的心弦有些颤抖,却不敢发出哪怕一声呻吟。努力保持着身体的休眠状态,陶桃仍然装睡。
“真的这么放心我吗?对你,我做不了君子啊。”邵天的叹息又轻又软,似乎心里有太多的幽思,“睡觉连子都不盖好,又让我怎么能放心?”
陶桃仍然保持着不动,心脏跳动的节奏,却开始渐渐回愉。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了他人的怀抱里,我又怎么还能相信未来?宁可把你牢牢禁锢在身边,让你做一只金丝笼里的小鸟,我也不可能放手让你飞翔。”
陶桃满怀凄楚,她和邵天之间的缠绵。难道要注定一生一生?在他的柔情里沉沦过,在他的暴怒里害怕过,在他狂风骤雨般的折磨里,她曾经以为自己将会在那一刻死亡。那时候,她的宽慰和心痛,都是因为他。
宽慰是不用再接受他的折磨,从些双眼一合,世上的纷纷扰扰,再与她无关;痛苦是因为,自己撒手而去,他会从些生活在懊悔之中。
一直都这样霸道。甚至不给自己留一点清的呼吸。陶桃迷惑了,这是他所谓的爱吗?也许自己不过是一件他心爱的玩具,因为忽然失手打碎,他的心里就充满了负疚。他的东西,一向都要竭尽全力去得到。而自己,很不幸,就是他要的东西。
悲哀一层一层地从心脏顺着血管流到了四肢,陶桃觉得手脚一阵冰凉。忽然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裸露在外的手,一声叹息几乎立记侵入了她的心房。
“明明怕冷,还不肯把手放进被窝里。陶桃,我永远都不可能放弃你。”邵天用自己的体温暖和陶桃的手,眷恋似地把它们都塞进了被窝。
“那些逢场作戏的情缘,你怎么能够当真?我的心遗落在了你的身上,与名门淑媛的交往,都仅仅只是生意上的需要。陶桃,你这么聪明,怎么都看不透呢?真怀念以前的日子,虽然你一脸的轻愁薄怨,可是毕竟你的人,在我的身边。而现在,你的眉间,似乎平静缓和,可是那些往事,明明还横在你的心里,成为一根拔不去的长刺。”
原来,他一直都明白。
陶桃凄凉地想着,几乎要流出眼泪。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的要求,让她去承受他拥着别人微笑的场景?
怎么能够要求她,在看到他对别人灿烂的笑容后,还能固执地用凝着凌晨露朱的枯枝,在满目黄沙的大地上,凄凉地写下:我相信你。
他以为,自己的心真的可以用火焰包裹?可是,即使火焰,也终于会有熄灭的时候。
陶桃忍不住动了一下,干脆翻了一个身。继续装睡。她实在无法面对,这样的邵天,她拒绝不了,却也接受不了。
听到邵天若有似无的叹息声,在为她关上房门的一刻,消逝无踪。陶桃转回了身子,眼睛睁大了看着门,心潮仍然无法平静。
那些历史的风尘,不管快乐的,还是忧伤的,就让它们都随风而逝,飘扬在天空中吧!她再也拨不开厚重的历史风尘,一遍遍的回忆,几乎把双肩压垮。太年轻的心灵,看不透岁月的流丽篇章,那些不可知的未来,她已经不敢再尝试。
眼泪顺着腮缓缓往下流,陶桃不敢伸手去擦。原来决定要放弃,也是这样的心痛。就让她最后心痛一次,往后的日子,再不要有惊涛骇浪,再不要有恩怨情仇。
短短二十年,却已经把她的心灵,创伤的旧痕新伤,累积了一道又一道。光滑的肌肤,并没有留下一道岁月的皱纹,可是心脏的褶皱,却早已是横横竖竖,一层叠一层。
这些伤痕,这些褶皱,无不隐藏着一个名字:邵天。
陶桃的泪爬了满脸,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夜空,繁星成锦,宁静如初,没有感觉到她的如潮心事。
过去的终于过去了。陶桃哀伤地想着,用力地咬住了唇。要把一段往事埋葬,仍然是痛苦的事情。
“对不起,邵天。”含着柔情,陶桃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他的热情,她只能再一次辜负。知道他为自己下的血本,然而,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他怎么仍然不明白,她要的再简单不过,又再困难不过。一颗最诚挚最踏实的心,一个最装简单最和谐的家,而邵天,似乎给不起。
她已经太累,不愿意再尝试。
心神一松,陶桃忽然全身都没有了力气。那些残留的泪痕,竟然也懒得动手擦去,就这样真正地沉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不那么香甜,却睡得很沉。
因此,邵天在朝阳下打开房门的时候,看着睡得不醒人事的陶桃,一脸的狐疑。
陶桃的睡颜,安祥里还带着一点哀愁。她的唇,抿得有些紧。即使在睡梦里,可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