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持有号牌的人才能在“金钩蜃楼”中兑换筹码和下注开赌,一人一牌,不可共用。——这是“金钩蜃楼”中谁也不能破坏的“铁律”,也使号牌成为了持有者参赌的凭据和身份的象征,亦使号牌成为了“金钩蜃楼”中唯一不能抵押下注的“非赌品”。
当你输掉所有属于你的一切时,至少你手中还有一块号牌。
如果只是一块铁牌,被“金钩蜃楼”回收后能有一百两银子。虽然昔日的繁华荣耀已成往事,你也已经不能在“金钩蜃楼”的赌局中大显身手,但还不至于走投无路。不管你住在哪里,虽然旅途不会很舒适、很风光,但这一百两银子足够做你的路费,让你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中。
如果是一块铜牌,被“金钩蜃楼”回收后会有五百两银子。你回家的旅途会比较舒适,就算不那么风光,也不会太寒酸。但你也可以考虑不在路程上花太多的钱,而是考虑怎么运用手中这最后一笔财产。
如果是一块银牌,被“金钩蜃楼”回收后会有三千两银子。这笔钱在这里不是什么大数目,但离开这里到外面以后,足以让你看到希望的曙光。
如果是一块金牌,被“金钩蜃楼”回收后会有一万两银子。有这笔巨款在手,你将来东山再起的机会将会很大。
当然,每个人的选择都可能不一样。有些持有较高等级号牌的人在拿到钱以后,会再花一百两银子领一块铁牌,用剩下的钱再次进入“金钩蜃楼”希望翻本。这是一种疯狂的、最后的垂死挣扎的行为,有的人确实成功了,赢回了自己输掉的一切;但也有更多的人失败了,而且,连再在这里赌下去的资格都没有了。但就算是再次失败的人,他至少也还能用那块铁牌换回一百两银子的回家路费。虽然希望不大,但将来的事谁也无法确定,至少这个人不会立刻寻短见。
当一个人春风得意、家资巨富、腰缠万贯的时候,也许一百两、五百两、三千两、甚至一万两银子都不会放在心上。但当他在赌桌上失去一切的时候,这些他平时根本看不入眼的小钱可能会成为他感到遥不可及的目标,甚至对他产生巨大的震撼。而且,不可能给自己留这样的后路。因为不管是什么人,一旦输红了眼便失去了理智,为了翻本,什么东西都敢拿来赌,根本不会去考虑什么后果。直到他输光所有能拿来下注的财物以后,才会冷静下来,但这时候后悔也已经晚了。而“金钩蜃楼”这种强制性的“号牌制度”却给来此赌钱的人留了一条活命的后路。
许多赌场都以吉祥、如意、富贵、发财、兴旺之类意思的字词为名,许多人也是认为这样的吉利名字能给自己带来好运气才来这里赌钱的,但很少有人明白:这些大吉大利的名字是赌场老板为自己起的。至于进来赌钱的人能不能因此沾光而有好运气,那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不管是哪里的赌场,也不管是什么样的赌场,都希望到自己这里来赌钱的人越多越好。如果是赌客之间互赌,不论谁赢,赌场都会按规矩从赢家那里抽取每一局的“抽头”,因此自然是希望赌客们赌的越大越好。如果是赌场坐庄,则更希望赌客们赌的越大越好,下注越多越好,那种赌术高超足以胜过赌场的人毕竟是少之又少。因此,所有的赌场都会希望来自己这里赌钱的人下注越多越好,最好把所有的财产都拿来下注才好。而且,赢了的人接着赌,输了的人借钱再赌。
“金钩蜃楼”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点:如果赌输了没钱,除了可以直接以有相当价值的实物下注以外,也可以将有价值的物品抵押给“金钩蜃楼”借出钱来。但是,如果连有价值的抵押品都没有的话,“金钩蜃楼”绝对不会借给你钱。来这里赌钱的人也知道:“金钩蜃楼”在各地的耳目眼线非常灵通,如果没有实物而想以欺骗的手法借钱的话,会被立刻识破,根本不可能成功,还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
向外借钱放高利贷是每一家赌场都在做的事,而且是赌场的重要收入之一。而“金钩蜃楼”不仅不轻易向外借钱,利息也跟中原地区一般的正规钱庄差不多,“号牌制度”还使来赌钱的人在输得很惨后还能剩下一些钱,并且把这些人拒之门外。——这对许多经营赌场、赌局的人来说都是极其不可思议的。就算这样可以不必天天派人去到处追高利贷,赌场中也不会因为输得走投无路而动不动就有人砍手、剁脚、赌头、赔命,但经济损失还是太大了。因为赌场不止一家,不让这些赌客在自己这里输光并欠下巨额债务,他们只不过会去其它赌场输个精光并且找别人去借高利贷,这些赌徒最终还是会受到同样的“待遇”。
虽然受到许多同行的非议,但“金钩蜃楼”的规矩从来没有改变过。但是,不管别人怎么说,就算是最疯狂的赌徒也心中有数。因此,“金钩蜃楼”的境界、在赌坛和赌徒心中的地位一下子就上升到了其它赌场无法企及的高度。
另一方面,“号牌制度”还带来更多的安全。“金钩蜃楼”是当世最奢华的销金窟,这里灯红酒绿、光怪陆离,世间难得一见的大手笔豪赌在这里比比皆是,那种紧张刺激会使最稳重、最可靠的人都心痒难忍,恨不得亲自下场去赌一把。为赌而来的人这样没有什么不对,但那些本不是以此为初衷而来的人却绝对不适合这样。不管是多厉害的赌徒,也很少会孤身一人来到这近乎与世隔绝的沙漠绿洲中,身边必然带有各式随从和保镖。如果这些随从和保镖禁不住诱惑而沉迷赌局,那对雇主就可能造成极大的麻烦,甚至可能会危及生命。假如这些人赌输了,会出什么事谁也不敢保证,就算是出卖雇主也不是没有可能。“号牌制度”就给这种情况加了一道保险,使没有号牌的人无法参与这里的任何赌局,让他们能冷静下来多想一想,给这些头脑发热的人降降温。不要小看这小小的“降温”,这正是古往今来多少“悬崖勒马”和“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差别。如果这样都不能阻止某些人疯狂的行为,那至少能令他们的雇主有所警觉。——若是连自己手下的人先偷偷领了号牌、再去兑换筹码开赌都发现不了,这些雇主自己也确实应该负上一定的责任。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就算客人真出了什么事,谁也没理由去责怪“金钩蜃楼”。而且,只要是使用筹码的赌场,时间长了难免有偷盗和伪造筹码的事情发生,监守自盗的现象也不稀奇。“金钩蜃楼”虽然一直使用自家特制的筹码且管理严格,但也不敢保证绝对太平无事。不过,因为“号牌制度”的严格执行,使得没有号牌的人就算有筹码也无法兑换成现银,而纯粹为了兑换筹码而去领取号牌肯定会引起怀疑,就算是策划好了做一出戏也要担很大的风险,足以令一时财迷心窍的人打消这个念头。正因为如此,“金钩蜃楼”自身和来此的赌客都感到筹码安全多了。——从这一类特点可以看出:“金钩蜃楼”如此有所取舍,明显是专攻大客户,“金钩蜃楼”果然不愧是最高档次的销金窟。
“金钩蜃楼”的号牌除了人尽皆知的金、银、铜、铁四个等级以外,还有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玉牌”。在传说中:“玉牌”才是“金钩蜃楼”中级别最高的号牌,一共只有三块,而且从不对外发放,仅由“金钩蜃楼”的主人亲自确定持有的人选。由于从来没人见过“金钩蜃楼”的主人,所以持有玉牌的人就相当于“金钩蜃楼”的主人,可以行使最大的权力,包括以“金钩蜃楼”的所有资产开赌或应赌,不论输赢决不反悔。根据传说,这三块玉牌不仅是玉中的极品,更大有来头——这三块玉牌都是以历史上掌控国家兵权的虎符为原料制成,其中一块玉牌正是当年战国七雄并立时,魏国信陵君魏无忌窃符救赵击败秦军的兵符。但现在那兵符已经重新合为一体,经过进一步精心加工并刻上号码,成为了象征“金钩蜃楼”中至高无上权力的三块玉牌之一。另外两块玉牌的来历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由于过于神秘且至今没有出示的必要,所以其真面目还鲜为人知。但是,这一切都仅仅是尚未证实的传说,“金钩蜃楼”中的三块玉牌是否真的存在和“金钩蜃楼”的真正主人是谁仍都是未解之谜。“”
虽然“金钩蜃楼”一再宣称:“金钩蜃楼”不拒绝任何客人,外界的法律也影响不到这里。不管是哪个国家民族的人,也不管这个人的品行如何,只要有钱且遵守这里的规矩,即使是身犯重罪不容于世的巨奸大恶在这里也会受到礼遇,这里的秩序亦只能由这里的人来维持。但是,如果仅有这些话是无法令所有客人放心满意的。而且,“金钩蜃楼”这种令人无法不心动的销金窟会吸引所有有能力来到此处的人来猎奇豪赌,即使没有执法者来办案,谁又敢保证不碰上冤家对头?不过不要紧,“金钩蜃楼”的另一个特点解决了这个难题——戴面具。
在“金钩蜃楼”里,戴面具是一种不受限制但却大力推广的行为。这绿洲中所有的赌场工作人员、餐饮住宿服务人员、保安执法人员等等全都带着色彩鲜艳、图案分明的面具,既能一眼就从面具上分辨出这个人的工作职责,也令到此的客人大感刺激。如果不是非要“露脸”不可,这些为“金钩蜃楼”工作的人是不会轻易摘下面具的。对于来到这里的赌客及其随从和保镖,“金钩蜃楼”虽然鼓励但完全没有任何限制:想戴就可以戴,不想戴就不用戴,完全是自由的,一切由本人自己做主。想要到达这个绿洲,必然要穿过一段沙漠,为防暴晒和风沙,来往者人人的穿戴都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个个难见庐山真面目,到达后再马上戴上面具,完全没有暴露自己真面目的危险。来“金钩蜃楼”的那些赌客几乎人人都戴面具,而他们的随从和保镖则有少数人不戴。在“金钩蜃楼”戴着面具游玩和豪赌不会有任何不妥,反而是那些不戴面具的人显得特别惹人注意。
“财不露白”是一句非常有道理的至理名言,但在“金钩蜃楼”中却并不适用。因为,这里的客人个个都在大把大把地抛金洒银,而且,没人知道你是谁。戴上面具以后,你不但不用担心有人惦记你的财产,更不用担心别人会怀疑你钱财的来历。戴上面具以后不仅把真实的自己隐藏了起来,不同的面具更让自己有了许多不同的身份。在“金钩蜃楼”中,只有面具和号牌的组合来确定一个人的身份,但能确定的也只是这个人在“金钩蜃楼”中的身份。
人类就是这样——当自己和自己的言行可以彻底逃避责任的时候,就会变得疯狂且不计后果。戴上面具进入“金钩蜃楼”以后,那些平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有钱的人、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钱财来路的人、不愿意张扬的人、城府极深的人都会变得肆无忌惮,一个个都疯狂地豪赌狂欢、恣情纵欲,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只要不触犯“金钩蜃楼”的规矩,平时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在这里都不再顾忌,更加令他们时而有歇斯底里的表现。另外,由于不需顾忌自己放纵的言行会造成什么不良的后果和影响,所以许多人在这里尽情释放自己的感情,不再掩饰自己的好恶和情绪。因此,许多人在“金钩蜃楼”中很容易交上气味相投的朋友,也很容易结下势不两立的对头。但是,由于“面具制度”不仅对外界掩盖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无法轻易知道别人的身份。于是便常有一些在外面势如水火的死敌在这里却肝胆相照,也会有在外面互相扶持的好友在这里却分外眼红。——这些情况都是每一个到“金钩蜃楼”来的客人都心中有数的,而且谁都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情况。这好似轮回转世历经几代纠缠不清的恩怨情仇既令客人们感到如梦似幻、虚实难分,同时又增添了巨大的刺激,令那些客人更加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作为最有可能知道客人们真面目的“金钩蜃楼”一直保持沉默。“金钩蜃楼”既不会刻意追查客人的真实身份,更不会去考虑赌资的来路,只要有更多的客人来到这里更大手笔的狂欢豪赌就行了,其他的细节不是开赌场的人应该去想的。
这些只是“金钩蜃楼”吸引客人的许多独到之处的一部分,但却已经足以奠定“金钩蜃楼”在赌界和赌徒心中的地位和威望。“金钩蜃楼”除了还有许多无比诱人的特点特色之外,还有许多内情仍然成谜。
能经营管理这沙漠绿洲中的顶级销金窟,必然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在幕后操纵一切。凡是来过“金钩蜃楼”的人在感叹这里的美妙刺激、奢侈华丽之余,也纷纷在猜测这个人是谁。有人猜他是草原大漠上的传奇人物,有人猜他是中原朝廷中的某位王爷,有人猜他是赌界的泰山北斗,有人猜他是生意遍天下的富商巨贾,有人猜他是手握重兵的军中大将,有人猜他是傲视天下的江湖霸主……。其实,这些猜测都错了,这个人甚至根本就不在绿洲中,而是通过亲信手下打理“金钩蜃楼”及其相关的所有一切,他自己则长年累月的住在中土的皇宫里,这个人就是皇宫里所有太监的总头目——“老公公”。
以“老公公”为首的八名地位最高、权力最大的大太监头子各司其职,在负责皇宫的一切事物之外,还遥控着边境附近的“金钩蜃楼”。太监里也有师徒长幼之分,他们八个人之间的关系相当于武林中的“一师之徒”,其中以“老公公”为尊。他们是当今皇上最相信的八名太监,不仅忠心耿耿、办事得力,更个个身怀绝技,合称“后宫八大内侍”。
由于掌控“金钩蜃楼”的是“后宫八大内侍”,他们不问政事、不理刑狱,任你是积案如山的江洋大盗,还是通缉多年的朝廷侵犯,甚至是刀兵相见的敌对国家的要员,只要在“金钩蜃楼”中守规矩,他们都不会破坏“金钩蜃楼”的规矩对这些人下手。
“后宫八大内侍”之间的感情远比外人看到的要深厚的多。“老公公”等几人摆明了不收任何贿赂,另外几人则不拒绝任何吃请送礼,但他们八个人暗地里互通消息,人人都心中有数,只是一般不说出来。如果不是他们这八个人想方设法、明讲暗示,协调各方的势力和情绪,“金钩蜃楼”就算不被“军中三王”的铁骑踏平,也早被“六扇门”的高手查封了。为了经营和管理好“金钩蜃楼”,“老公公”等人花费了很大很多的心血和精力,“金钩蜃楼”亦是一个日进几十斗金的大生意,但是,除了有特殊情况以外,他们八个人的衣、食、住、行都与他们的身份和薪俸相当,没有半点特别。因为,“金钩蜃楼”带来的数额巨大的财富都已经被他们存放在了一个非常秘密的金库内,他们自己则从未动用过其中的任何一点点财物。那个秘密金库的不断充实,则标志着当这个国家面临危机和想东山再起时的把握在一点一滴的增强。说到这里,“金钩蜃楼”的真正主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正是当今皇上。
由此可知:“金钩蜃楼”的性质和“义气为先堂”极为相似。只不过,“义气为先堂”是以收集情报为主,同时顺带回收财富和物资;而“金钩蜃楼”则纯粹是为了回收财富和物资,其他的均微不足道。另外,“义气为先堂”是在当今的“照全信”皇帝登基以后才成立的,而从“金钩蜃楼”存在的时间推测,创建和定下“金钩蜃楼”以及各种运作规矩的人并不是当今的“照全信”皇帝,而是在他登基继位前很多年就已经存在了。
值得一提的是:就连负责经营管理“金钩蜃楼”的“后宫八大内侍”都没有“玉牌”,这令“玉牌”是否存在增添了许多疑问。如果“玉牌”真的存在,身为“金钩蜃楼”真正主人的“照全信”皇帝手中肯定至少有一块玉牌,但另外两块玉牌的下落则更加神秘——说书人醒木落下——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