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珍是你什么人?”一个胖胖的中年医生拿着一张胸电图问秀兰。
“是我妈,有什么问题吗”秀兰只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冷。
“你应该有心理准备,你妈患心脏病已到了晚期。最多只能维持半年的生命了,当然,如果她自己有信心活下去,注意饮食调理,每星期来医院治疗一次,也许会活得更长一些。”
秀兰的头嗡的一声炸开了,医生再说了些什么她都没听到,她只知道,她的妈妈活不长久了。
“没有其它办法了吗?我不怕花钱。”好久,秀兰终于说。
“生命是不能用金钱买到的,她的病已到了晚期,如果早一点发现,也许还有希望,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要想让她活得久一点,就是让她快活一点,心情好一点。”
秀兰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诊断室的,她有点恍惚又有点迷惘,不知道该怎样对妈妈说。
“你不舒服吗,脸色那么难看。”刘淑珍看着秀兰问。
“我,我有点头痛。”秀兰故意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说。
“到了医院就去看看医生。”刘淑珍用手摸了摸秀兰的额头说:“还好,没发烧。”
秀兰不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和妈妈隔阂了这么多年,刚感受到一点母爱,可妈妈马上也不能陪自己走了,她实在不能忍受生命中至爱的人一个个都将离自己而去。有钱,有钱又有什么用呢,有钱也买不到时间让妈妈多活几年,借口去洗手间,她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霎那间,她觉得生命就如一件易碎的瓷器,碎了,就永远也无法修补了。
当她调整好自己的心绪走出洗手间时,妈妈已帮她买了一大袋治头痛的药,告诉她,哪一种药饭前吃,哪能一种饭后吃,可怜的妈妈,她不知道那药袋上都写得清清楚楚,她甚至连问都没问自己的病情,她只是关心着女儿的头痛。秀兰望着白发的母亲小心翼翼地将药放进胶袋里,心如刀绞。
“妈,医生说你得了肝炎,以后每星期得来医院治疗一次。”回家的路上,秀兰故做平静地说。
“是吗?我一大把年纪了,也活够了,还治什么,别浪费钱了,你那钱也来得不容易,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刘淑珍心平气和地说。
“妈,有病就得治嘛,小病不治会变成大病的,我又不是没钱,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又不能带到棺材里去。”
“要是能看到你找个正正经经的男人过日子,我就放心了。”刘淑珍突然说。
“妈,你担心我嫁不出去啊。”秀兰故做轻松地说:“放心,你女儿还不是过期商品,正热销着呢。”
从此,秀兰更忙了,星期二要去精神病院看桂花,星期天要陪妈妈去做化疗。下班后要去菜场买菜,爸爸要照料妈妈,好在毛毛上学有专车接送。省了不少心。只是妈妈的病情一天天重了,头发也脱落得越来越少,她越来越不想去医院,化疗的痛苦让她觉得通过这种方式来延长生命是一种罪过。爸爸也越来越苍老了,尽管他在妈妈面前谈笑风生,可好几次,当妈妈睡了时,秀兰发现爸爸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望着家里的方向发呆,那瘦小的身子在这广袤的天空下显得加倍的孤单和无助。也许爸爸早就知道妈妈活不长了,虽然自己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妈妈只是得了一般性肝炎,这是一种许多人都会生的病,没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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