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三个月。”阿霞小声地说。
“那就做手术吧,先去交费,然后再拿收费单上来。”阿霞觉得那女医生的声音就象手术盘中手术器械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冰凉而清脆,撞得她耳根发麻。
“我这就去交。”李喜海接过缴费单对阿霞说:“你先到这等一下,我马上上来。”
当李喜海拿着电脑打出的收费单时,不禁要心里暗骂一声:他妈的,这么简单的手术也要250块,相当于老子半个多月工资了。
“去那边人流室。”女医生接过收费单,对阿霞说。
阿霞忽然间觉得好害怕,她两腿发软,双手紧紧地抓住李喜海的手,传递着一种无助的依赖。李喜海用力握了一下阿霞的手说:“放心,没事的。”
手术台上的阿霞觉得自己就象家中那条待宰的年猪,耳朵里听着那些夹子,剪刀在手术盘中碰撞发出的声音,心里涌起一阵阵寒意,握成拳头的手心里全是汗。医生不停地叫她放松一些,放松一点。可是那个女医生在给她做了一番检查后,却告诉她,由于她的子宫结构异常,不能做人流,而且,这孩子出生时也只能做剖腹产,如果她坚持不要这孩子,以后也许不能再怀孕。
天意,真是天意。阿霞心里狂喜。她兴高采烈地走出手术室,却见李喜海正在大厅里焦急不安地等待。不知为什么,阿霞一见到李喜海,泪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各种复杂的情绪混和在一起,令她只想大哭一场。
“怎么啦?这么快就做完了?”李喜海见到阿霞这么快出来又泪流满面的样子,不安地问。
“医生说我不能做人流。”
“啊?!”这一下李喜海愕然了,“为什么?”他从来就没听说过第一胎就不能做人流。以前在家时听人家说做了三四次人流就不能再做的事,他忽然怀疑阿霞在骗他,故意不流产。
“我去问问医生是怎么回事?”李喜海有点气急败坏,不等阿霞回答就向妇科室闯去。望着李喜海那匆匆而去的背景,阿霞觉得一股凉意正从心底慢慢升起。
大约过了十分钟,李喜海垂头丧气地从门诊室走了出来,他从医生那里得到了他最不想要的结果。
回租房的路上,谁也没出声,初冬的太阳好脾气地洒满大地每一个角落,路边菜场里的青菜绿得让人没一丝杂念,菜农们在悠闲地浇水,擦身而过的摩托车不时扬起一阵灰尘,叫嚣着朝前边冲去,一切都没改变,可李喜海的心却正在承受着一种无边无际的冷。
“我们再去妇幼保健医院检查一次吧。”过了好久,李喜海终于说。
阿霞没出声,坐在单车架上任由他朝哪个方向踩,她还以为李喜海是没法接受自己不能为他生更多孩子着急。
在妇幼保健医院,李喜海得到了同样的结果。他忽然间觉得这个世界那么黑暗,对他那么不公平,那么多在外面寻花问柳的男人都没事,偏偏自己倒霉,碰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和桂花离婚是不可能的事,和阿霞结婚也是不可能的事。阿霞只能生一个,万一是个女儿呢?桂花虽生了个女儿,可父亲是村长,还可以生第二胎,甚至第三胎,在李家庄是父亲说了算。可现在阿霞怎么办,总不能就真的让她将孩子生下来。他李喜海虽只有高中毕业,也还知道法律中有重婚罪这一条。他忽然怨恨起法律来,为什么要实行一夫一妻制,象以前,实行一夫多妻制该多好。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