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小子看见这石不开,显然是有些惊讶。他愣愣地站在那儿,瞧了好半天,才倒提着雁翎刀,缓缓地朝着子厅走了过来。
我和披萨对视了一眼,心里俱是疑惑:怎么石不开下边那位残疾的巨鳄同志,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按理说,它见了那老小子应该像见了我和披萨一样,扑身而上啊。尽管那老小子是个干巴瘦,没多少肉。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可是巨鳄唯一能够捕食的目标。况且骨肉相连也更有嚼头,说不定还更符合巨鳄的口味。
我俩正疑惑着,忽然就觉着身下的石不开猛地晃了一下。我急忙来了个五体投地,紧贴在石顶上,同时缩回了脖子,趁着那老雀尾子不注意,偷偷去瞧另外一边石不开脚下的情形。
这一瞧不要紧,惊得我差点儿从石顶上掉下去。
只见血水退尽之后,这子厅的地面,已然完全裸露出来。那并不是什么方砖铺地,也不是什么红木地板。而是密密麻麻,无数人类脚骨排列堆砌在一起,如殉葬坑一般的白骨地面!
我心里一凉,猛就想到这里正是冥河死渡的正上方。难道这里的每一双脚骨,都对应着冥河死渡石顶上的一颗骷髅头?那这些人的身体骨架,岂不是全都被砌在上下两层的隔断之中?!
这他娘的是什么套路?老子遍览群书,怎么从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我这边儿还未及深想,石不开便又是一阵摇晃。我赶紧爬到另外一边去瞧,就见那只倒霉的巨鳄,正挥动夺命剪刀手一般的两只前爪,疯狂地抛挖着石不开根儿底下的脚骨地面。
这位仁兄一边手跑脚蹬,一边还频频转头,惊慌失措地看着母厅里那老雀尾子走来的方向。
这他娘的又是什么套路?难道凶猛如斯的巨鳄,居然害怕那个驼背的老雀尾子?!
这绝不可能!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石壁的机关一开,这子母厅中的血水就会流净。而我和披萨进来之前,子母厅里血水溢满地面,说明没有人动过石壁机关。也就是说,没人进到过子母厅。我和披萨,恐怕是这巨鳄几千年来见到的第一批人。所以,它既然连拎着枪的披萨都不怕,怎么会怕拿着刀的老雀尾子呢?
这时候,石不开连着晃了三下。底下那巨鳄挖的更起劲儿了,也扭头去看老雀尾子了,闷着头,扒开一地的碎石和骨头。石不开的脚下,已经被刨开一条两米多长,半米宽的深坑。
另外一边,那老雀尾子已经朝着巨鳄飞奔而来。他的脸色阴晴不定,眉头紧锁,手中的雁翎刀在半空中掠过,竟发出嗡嗡的鸣响。
转眼间,老雀尾子已经奔到了石不开脚下。那巨鳄也停下爪中的工作,调头扬爪,嘶吼一声,扑向老雀尾子。但这一扑同之前扑披萨的却不一样,那时这巨鳄带着愤怒,带着必杀的气势。而此时这一扑,竟像是破釜沉舟,绝望中的最后一搏。
只见那老雀尾子脚下不停,眼看要同那巨鳄迎头相撞之际。猛地一侧身,手腕一翻,手中的凤尾雁翎刀刀头向下,刀口向前。这一刀,从巨鳄的嘴尖划入,一直划到细长的鳄尾。生生地将数米长的巨鳄,竖着劈成了两半!
那老雀尾子一招儿击杀巨鳄,当下脚停刀住,回过身迅速扑到巨鳄的死尸跟前。随手从包袱里掏出一只妖光潋滟的白玉酒杯,就去接巨鳄尸体上流出的黑红色鲜血。可刚刚接了几滴血的样子,老雀尾子忽然一跺脚,骂了句:“又他娘的是个伪货!”
言罢,转身就往母厅石壁那里跑去,连头也不回。一边跑,一边甩了甩那白玉杯子里的鲜血,然后把杯子小心翼翼地收回包里。
我和披萨一见他要离开,心中不由十分焦急。这老小子要是进去以后重新挂上机关,那我俩就要永远困死在这子母厅里了。披萨二话不说,抬手就要给老雀尾子来个短点射。哪知道还没等她开枪,身下的石不开忽然猛地一颤,一块足有八仙桌大小的石块,从石不开身上激射而出,呼啸着直砸向那老雀尾子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