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龙痛诉往事,直说得泪眼朦胧。动情之处,仍旧心有不甘:自己虽再次深入蛛洞,九死一生,却还是没有抢回老爹的尸身!此乃大不孝也!
我和杠子偷偷地对视了一眼,心中明白。毒龙的老爹,十有八九就在第二间石室里头那具人形石棺之中。不但早成了蜘蛛乐园,脑袋还叫杠子一枪给轰了个粉碎。唉,这就叫命苦就赖白蜘蛛,点背别怪盗墓贼。
我和杠子假惺惺地安慰了毒龙一番,然后开始清点新入手的装备,也就是毒龙在地下河岸边找到的,一些老土耙子用的东西:问路石、火折子、火把、飞虎爪等等乱七八糟堆在一处。
我和杠子围着这堆破烂转了三圈儿,初步判断应该是早年间的土耙子遗留在此的。至于是谁扔下的,又为什么要扔在这儿,就不得而知了。况且眼下最要紧的是继续“见红”行动,也不是寻找失踪人口。
我和杠子蹲在破烂堆上,挑挑拣拣,找了些还能用的。之前在蛛洞里甚是狼狈,四个背包丢了三个。仅剩的一个,还是大逃亡的时候,小白哥顺手牵来的。幸运的,那一包装的正是食品和饮料。
另外就是杠子揣在裤裆里的截管短猎,大概还有十多发子弹。我的小太刀,小白哥的开山斧,毒龙的眼罩儿。
这会儿我受伤的那只眼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于是就跟杠子商量了一下。重整旗鼓,开始奔着传说中的太行第九陉,冥河死渡进发。
蛛洞一役,虽然几经生死考验,好在都有惊无险。不但及时给我们幼稚的日墓倒斗组上了一堂生动的实践课,还多捡了个毒龙做帮手,也算是收获颇丰。所以再次出发,我和杠子都觉得胆气壮了许多。
我们沿着地下河向前走了半个多小时,河水变得越来越浅,头上的岩石却渐渐压迫下来。最后,几个人只得跳进齐腰深的河水里,趟着水,还要弓着背,才能继续前进。
又走了不到二百米,前面忽然闪出一个两米多高,四四方方的石门洞。地下河在石洞门口向右,拐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弯,直奔无尽的黑暗之中逝去。另有一条银练流水,从石洞中潺潺而出,汇入地下河中一起,立正,稍息,然后向右转。
毒龙翻出那小册子看了半天,最后确定,眼前那条新冒出来的小河,就是冥河。
杠子走到近前,用火把四处照了照,却才发现,这石门洞竟是一个巨大的石雕貔貅,张着的大嘴。冥河,正是从这貔貅口中吐出来的。
杠子回头招呼我,嘿嘿笑着说:“这他娘的清澈得跟山间小溪似的,也敢叫冥河?鬼子,来,咱们放泡尿吧,叫它知道知道啥叫人世间的污浊!”
我也有些纳闷,一直以为着冥河嘛,那连水都得是黑的,才够气势。没想到竟是这样一条弱水,深不过一米,火把一照,清可见底。但杠子所说撒尿一事,还是不可行的。这里的空间依旧狭小,进了冥河之后还是要涉水而行,而且就变成逆流而上了。这时候撒尿,等于顶风放屁,臭的是自己。
我翻了杠子一眼,也没工夫搭理他。举着火光,仔细瞧了瞧。见水下有石阶引路,便一马当先,拾阶而上,步入了冥河。
这冥河说白了就是一四四方方的出水通路,跟北京的下水道有的一拼。潮湿的环境,狭小的空间,及膝的流水。我们进了貔貅的大嘴,往前走了不到二十米,就发现石壁两侧开始出现壁画。
说是壁画,不如说是无色涂鸦。作画的人大概就是拿着凿子胡乱刻了一番,线条粗犷,画面极为抽象。比如画一个人,就是一根粗线代表躯干,四根细线代表四肢。圆圈自然代表了脑袋,没有五官。而且比例有些失调,圆圈儿是跟真人脑袋一般大小。如此,就算把那画中人物的躯干和四肢揉在一起,塞进脑袋里,还有大大的富余。
我们几个举着火把,一边走一边仔细瞧着这些风格怪异的壁画,多多少少还是能猜出些端倪。这应该画的是冥河的来历,最开始画的像是两个人在交谈,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这两个人脑袋都非常大,比正常人的还要大上一圈儿,而且各有特点。其中脑袋最大的那位,手里头还拎着一个阴刻的骷髅头,显得十分的诡异。而脑袋较小的那位就更奇了,因为他的脑袋,居然是长方形的!
再往后就是这位长方形脑袋的主儿,手里拎着鞭子,驱赶着无数奴隶的场景。其中那些奴隶的脑袋,就都只有核桃大小了。看起来这画里是以脑袋的大小,来区分地位的高下。
壁画到了奴隶这里,暂时算是告一段落。因为每个奴隶的手里,都画了一条线。再往后的石壁上,就是无数条横线,或平行,或交叉,或纠结,一起伸入到远处深深的黑暗之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