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被群尸簇拥着,飘飘荡荡不知要去向何处。我心中暗自琢磨,要是呆会儿真见了孟婆那娘们儿,第一句该说什么。
要是按照老北京人的习惯,就算见了丐帮中人,头一句话也要问候:“您吃了吗?”。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问候语。
排第二位的是:“哪儿去啊?”,不过最几年因为西方文化的入侵,再问这句就有侵犯人隐私的嫌疑了。
再次就是这句了,“好久不见,最近可好?”。这句倒是比较适中,只不过我跟孟婆从来也没见过。根本就谈不上好久不见,而且她好不好跟我也没啥关系。
我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就觉得怀里抱着的死婴动了一下。开始我并没在意,毕竟大伙儿都泡在河里,这水流又这么急,免不了忽高忽低的。坐城铁还经常挤谁碰谁呢,更别说这地下漂流了。
我这会儿又想起杠子他们。这几个家伙去哪儿了呢?要是也掉进了这条河里,那肯定也是左拥右抱着呢。只是眼前一点光都没有,黑的跟被铸在铁块儿里似的,想呼喊几声都没力气了。
我正想着,怀里的死婴又动了一下。这回我可不能坐视不理了,因为这小子的两只小脚儿已经站在我的胳膊上,跟我脸对着脸了。
“莫非这是个活的?”
我就想伸手去摸摸死婴的脸,不料四面八方的尸体忽然都动了起来。有的抱住我的胳膊,有的搂住我的大腿,还有个女同胞从后面贴上来,搞得我心里麻酥酥的。
这下我一动也动不了了。
黑暗之中似乎有人轻笑了一声,紧接着一只巨大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血红的眼睛。在我面前忽地一闪,随即幻化成虚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我正在纳闷儿,就觉得有一条湿滑的舌头慢慢贴上了脖子!
靠,这他娘是什么套路?!
我脑袋里轰了一声,这他娘的实在太吓人了。那条舌头舔过来的时候,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舌头上,而是疯狂地想象着舌头的主人,会是个什么样子。眼前黑咕隆咚的,根本瞧不见正主儿。留给大脑自由发挥的空间实在太大了,往往这种时候,人总是向最糟糕的地方想——丫不是个男的吧?
却说这条舌头腻腻的,在我扁桃体上稍停了一会儿,开始缓缓地向上移动。我心里着急,却一动也动不了。只能咬紧牙关,封住嘴唇。这会儿就算你是梦露,老子也不跟你舌吻。
幸好,这舌头到我嘴唇边儿上的时候就拐了弯儿,爬上我的脸颊,并且一路发出恶心的滋滋声。随后,又绕着我的眼眶转了三圈儿。
此时,我心乱如麻。这条恶心的舌头在我脸上转悠了半天,我却没感到哪怕有一丝微弱的呼吸拂面。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舌头超级长,至少要有一米开外。要么就是后面的正主儿,根本不是活物。
黑暗中又发出一声轻笑,也辨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近是远。
随着这笑声,那条舌头忽然离开了我的额头。我心里刚一松,不想那狗日的随即又杀了个回马枪,一下钻进我的眼皮里。
我本以为这一下是要帮我舔一舔眼屎,哪里想到,那舌头在我眼睛上舔了两舔。忽然舌尖发力,居然是要往眼眶的深处挤去,似乎想要钻进我的脑袋里面,把我的眼珠子给抠出来!
我心里瞬间闪过一个人的面孔和四个大字:杨高人,盲鬼引目。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连杨救贫祖师爷都没幸碰到的盲鬼引目?要真是这样,那我也太他娘的背了。刚入行就被老雀尾子给骗,第一次倒斗路上就遭遇街匪,还没见到那山陵的大门,又要在这不知道哪条河里头给人抠去眼珠子。
我靠,爷不干了!
我心知命在旦夕之间,不由从心底升起一股豪气,拼命地挣扎起来。可那帮死鬼抓得死死的,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仍旧徒劳无功。不过这一通折腾,倒也起了些作用,那鬼舌头犹豫了一下,掠过我的鼻梁,转而去舔另外一只眼睛。
情急之下,我又想起我袖口里吞着的那把小太刀。之前对付白蜘蛛,已经小试锋芒。此刻千钧一发,只好做最后一搏。
我心念一动,就像去动袖里刃。哪知道不光小臂和手掌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就连手指头也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