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竹楼达力已经泡好了两杯茶,还是坐在老地方,只是桌面上多了一样东西。他把那不得见人的信件展给雪玲看:“这就是你告诉我截下的那封信。”“我不便看。”她将那牛皮封推向了达力杯边。
“看吧,事实已摆在眼前,我也认了。这有利于你怎么看待此事,因为我还是需要人帮助的。”她没再推诿,也暗下决心插手此事,听他概括的口述没有看发自吕浩坤笔下的原稿来得真切。
“我很能理解你的感受,既然我们是朋友,既然我已经介入过此事,那就帮人帮到底吧。不过,我也不知能帮你多少,只能尽力而为。”雪玲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生怜悯,他是最痛苦的角色,身体和心灵俱已受到了伤害。有着和堂哥一样正义感的本质,无法坐视不理。
雪玲看过之后,他掏出火机将那可悲的信点燃了,内容那一页薄薄的纸张很快燃尽,随着达力的松手,它残余的碎片坠入了烟灰缸底。弱小的火种还在牛皮封上蔓延,等了一会儿它也没能完全燃尽。达力继续点火,没有字迹的地方他也不想放过,这个回忆太不堪,不值得留念。
“我是个极其失败的人,自身、家庭都没保护好。所以,我只有事业这一根救命稻草,再不好好打理,就算借口为了家人活着理由也不太充分。”他的神态中略有失落感,但是还敢面对,还能挺直腰杆,还敢注视人的眼睛。
他看着雪玲由衷的感慨:“这等家务事,我竟然要一个女人的帮忙,我都感到自己可耻。”“别这样说,你现在行动不便,有很多事不方便亲自处理,谁家没有点是是非非,不丢脸,能顽强地活着就不丢脸。”雪玲不想他有消极的思想,赶紧送出安慰的话语。
“道理是这样,可现实好难面对。还有,要你趟这滩浑水我也内疚。毕竟你是个女孩子,万一有什么事,我就是罪人。我时常想到自己的这种做法可耻,这是个下策,不要太当一回事。就像这次,看到什么告诉我就很感激了,不要再有别的举动,我……很担心你!”他的话绝对是诚恳的,带着感情的诉说。
“没事的,放下一切包袱,事情的发展由它去吧,我们控制不了,好多是天注定的,不一定是绝对的人为因素。就像吕浩坤初次跟你们的过节,他也是误打误撞,只是碰巧被你们遇上。为什么那天不是别人呢?这就是巧合,是天注定,也是一种缘分,一种孽缘。”她又握了几下达力的手背,以示给他鼓励:“我们都轻松点面对未来的日子,开心的元素还是不能少啊。”她是那么坚强那么善解人意那么洒脱……
正文第七十五章雨一直下
李达力按照下班时间回了家,父亲坐在沙发上抽烟看着电台新闻,母亲越发喜欢摆弄她那些盆栽。杜妈正在厨房里忙碌晚餐,达力过去打了声招呼,他很喜欢这位长辈,也算是在她的关怀下长大的。
“阿力,你回了?”杜妈回头问了他,达力说声‘刚回’,两个指尖顺便拎起了一片竹笋放进口里,边嚼边说:“嗯,还是杜妈手艺好,最好的厨子在我们家。”“你呀,是外面好的吃多了,偶尔换换口味有新鲜感,早知道你回家吃饭我就多烧两个你爱吃的菜。”“顺其自然才好,不要照顾我。”
达力拿抹布擦了擦手,杜妈又说:“唉,阿力啊,你今天那么早出去时邮箱是开的还是关的?”“哦,是我开的,我看看我网购的小零件到了没有,忘了锁。”他只好这样回答,这个小问题好敷衍,但情节又在脑海里回放,那夸张的字体重新引入眼帘。
他没再久留,上楼回自己的卧室,也是天颖的卧室。推开门就能见到那婀娜的身影,天颖没有因为身怀六甲而体型走样,从背面看上去完全是少女飘逸的身段。她倚在落地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
达力看她一眼都能升起无尽的怜爱之情,他深爱她。但是,他们之间已恍如隔世,很多的情感无从表达,无尽的爱意没处靠岸。再加上今天的意外事件,他已无心谈风月,多一秒的面对只会多增加一丝难过。
他悄悄关上门,天颖似有感觉,可回望之时,那里还是一扇紧闭的门扉。达力窝到书房,在躺椅上无力的思索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根本想不清楚了,他们三个人之间已纠葛太久。有些的片段都拼凑不齐了。痛苦、难耐、睡意侵蚀着他的脑细胞,他渐渐入睡……
天颖的关怀刺激了他迅速清醒,她帮他盖毯子时很轻。可能是心灵的感应。“颖,你知道我在这儿?”“我听到空调机的声音。为什么回来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她的锐利触角已消退殆尽,周身散发的是母性光芒。“我怕打扰你休息。”达力极力在掩饰真实的内心,天颖把他的手放到凸起肚皮上:“知道吗?我是多么渴望你打搅。”她的肚子坚挺窄长,达力的手感到发麻,他收住自己将要施舍的关爱:“别碰痛了宝贝。”他敏感地将手缩了回来,天颖又一阵的失望钻入心底。
“走吧,下楼去吃饭。应该差不多了。”她不再奢求怜爱,默默转身向外。达力自然也不能太情绪化,他隐藏两种交替着看天颖的复杂心情跟随其后。
一家人做好准备吃晚餐时,屋外下起了暴雨。雨声清晰不停歇。它的适时到来可以减轻没有太多话语造成的鸦雀无声的场面。父母自儿子出事以后就少言寡语,天颖跟他更是不必言说的心结缠在那儿,达力早将自己的心藏进了小竹楼。
雨越下越大,路上的小车都被免费冲洗干净。雪玲的车也不例外,复命、洗车两不误。她在到达潜龙湾别墅的路上。付总从昨晚到现在窝在家里估计是闷得慌,否则也用不着一天即将结束还嚎她出来,而且又下起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