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出去上网。”
“儿子,早点回来,别往远走。”
“哎呀,知道了。”
我们这小城就属网吧和饭店发展的最快。网吧在几年的时间里已经达到了“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程度,且有继续蔓延壮大之势。我走进一家网吧,登录学校的网站……
“儿子,吃饭啦。”
“妈,这牛排真好吃。”
“好吃就可劲儿造,可着你吃。”
“妈,你也吃吧,我吃不了这么多。”
“儿子,在那边工作的怎么样?”
妈妈上了年纪,总爱问同样的问题。我只能无奈地笑笑:“妈,我说过了,不怎么样。”
“其他人不也都是那么做的吗?”
我咽下一大块牛排:“是啊,做的都不舒服,一个个牢骚满腹。我们这批新人已经走了好几个,听说去年那批走了一大半。这公司靠收毁约金也可以创收了。”我再吃一块牛排,“妈,我也想辞职。”
“什么?”爸妈异口同声,“辞职了你干什么去?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以后每年还在增加,有个工作多不容易。”
我不声不响继续吃,同时准备防御工事。妈妈续道:“你们这批辞职的几个又找到工作了吗?”
“不清楚,和他们没有联系。只知道最先走的是不辞而别,紧接着走的交了5600多块的毁约金。”
爸爸妈妈板起脸,气氛有些紧张,一场攻防大战随即展开。我铁了心,毫不示弱……爸爸妈妈一份工作干了一辈子,一辈子只干了那一份工作。他们对我辞职的想法非常不解,用各种道理劝说我,免不了要搬出自己以前上山下乡的磨练,还有目前稳定工作的好处。我则用公司疑似欺骗的行为、糟糕的待遇以及心理的严重压抑巧妙还击。争论的焦点最后集中在了相当于十几个月工资的毁约金上,其次是辞职以后的去向。
“儿子,找工作的时候我说过你多少遍,要你好好考察一下单位的情况,再找找别的工作。现在可好,你这条件不比别人差,工作倒成了最差的。唉!”
爸爸也满腔都是不忿:“你说说你,找个那破工作,又崴了脚,还摊上个活驴似的师傅。真是所有的背字儿都让你给走了。”
妈妈长叹一声:“咱家孩子太不会来事儿。要是像人家那孩子会溜须的,把师傅哄得团团转的,也不至于这样。都是好吃好喝给你供的,这孩子惯的不像样,一点都不听大人的话。”
听着爸妈的议论,我心情十分沉重。事情不怕偶然,就怕许多偶然。细细想想,这几件事情都有着一些必然。
我再咽下一大块牛排:“过两天我回学校去,看看能否找到工作。”
爸爸说:“你先别和公司提辞职的事儿,能找到工作再说,这回你可得看好了。要是找不到新工作,你还得回去继续工作。”
“吁~好吧,也只有先这样了。”
十一月初,正是用人单位逐渐登陆校园的时候。我备好行装,低调返校。看着时隔几月的学校,我一时间心情复杂喜忧参半。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快我就回来了。
我漫步在熟悉的故道上,打量来往的青春身影,觉得自己瞬间老了很多。突然间,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面孔。
“你是,刘学成?”
来人睁大了小眼睛,迟疑片刻:“你是陆一梦?”
“对对对。真巧,居然碰到你了。”
刘学成不无意外地笑笑:“你怎么回来了呢?”
“说来话长啊+-*/@¥%#%*……”
刘学成连连点头:“是这么回事儿啊,你现在住哪里呢?”
“我刚到,正在琢磨住处呢。”
刘学成想了想,说:“不嫌弃的话,我那里还有一张空床,去对付一下吧,省的花钱了。”
我瞬间英勇勃发:“谈何对付!哥们儿工地的板房都住过,还怕你不成。”
刘学成大笑:“走,不过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刘学成,系里临班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上学的时候,我与他的交流并不多,但有句话叫,“君子之交淡如水”。此刻兄弟有难,他慷慨地伸出了援手,这使我感激伴着涕零。此君毕业后留系任教,一边带大一新生一边奋发考研,现住在青教宿舍。此前曾偶有流言提及青教宿舍如何如何惨不忍睹,我却没有真实地见过。我猜想,那宿舍再怎么破,还能有我上学时租的房子破?今日一见,我豁然了:墙壁已经脱皮至水泥本色,房间门上隐约可见曾经的绿色;灯光昏暗,视线模糊,室内走廊狭窄只容一人;地面上陈列着各种垃圾,更有用瓜子皮铺出来的小路,地面以上的各种物品也肆意狼藉着;几张随时可能会塌架的木板床,还有无情的冷气肆虐在身体周围。我自认身经百战,也不得不施舍几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