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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一直很好,光太强,射得眼睛都睁不开晃得人心里发慌。“吱吱吱”的蝉叫,好烦人,为什么蝉一直地叫,妈妈却再也不说话了?为什么?
一直等啊等啊,就是等不到母亲的再次开口。
所有的都静止了一般。昏黄的记忆之光中,母亲一动不动,女儿也呆呆地搂着母亲一动不动。连风都没有再次光临这所小屋。
破破烂烂的小木门被一把推开。村民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敢进去。记者也没管,跨步走入房门。
这是个家吗?什么都没有...院子边上有两个人?一个小孩,还有一个大人?
记者疾步上前。瘦得皮包骨的小孩神情木然地抱着那长发低垂的妇女,什么也不说。
记者摸摸妇人尘土扑面黑灰色的脸和无力地搭在女孩腰上的手,冰冷,僵硬,死去多时了。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是惨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怎么压抑也再忍不住了。
浑浑晃晃的光射在女孩瘦巴巴的脸上。没有希望的眼睛,剩下的只有麻木。
“啊,你,你还好吗?这,是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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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还是先叫村里人来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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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站得起来吗?阿姨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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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就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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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为什么,为什么那些村民不管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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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到阿姨家里来!阿姨来当你的妈妈!好不好!阿姨当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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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先生,你可以叫他顾叔叔,这是我女儿。来来来,曲狄,快来看你的新妹妹。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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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小娣什么话都不说。她一般会面无表情偷偷的躲在沙发后看顾家的老奶奶微笑着织毛衣,有时也会在曲狄的千呼万唤下出来看一小会儿动画片,然后激动得一晚上睡不着觉。阿姨总是没事就抱着小娣,叔叔下班后要和曲狄抢电视,他要看新闻可似乎每天晚上看的都是动画片。。
她慢慢地刻意让自己不再去回忆那座破烂的小房间以及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她还是很喜欢她的妈妈,虽然妈妈有时很可怕,但她毕竟是第一个爱着自己的人。
妈妈很爱自己。她心里不停地这么说,这一直就是个暗示,是个让自己可以快快乐乐迎接明天的暗示。
她慢慢地可以看见很多鬼了,其中和自己形影不离的鬼中就有妈妈的影子。不能告诉任何人自己可以看到和感觉到的,不然自己又会被孤立,是啊,一定要表现得像个正常人,最正常的那种,自己的过去阿姨并没告诉任何人,真是太好了,但要保持不然自己的过去被别人知道了,知道这种事大家会讨厌自己的。
从此她常找各种借口到静僻的图书馆或是灯火通明的大广场,繁华的街上关看正常人是什么样的。后来的后来,在同龄人面前装作活泼可爱,在教师面前装作稳重大方,把种种害怕和惊恐的心情藏起来,或者说沉积起来。有时候真的好怕突然出现的鬼怪,有时候真的怕自己独自一人走在学校的小操场,可是,一定要像个正常人,像个小孩子,像阿姨叔叔的女儿,像曲狄姐姐的妹妹,像奶奶的孙女,一定要像.....不然,又会被抛弃......可是,自己是谁?我是谁?我叫顾娣,可我是谁?到底是谁呢?
她害怕,但慢慢地她发现自己出现第二人格。刚开始恐惧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到一些地方,做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后来第二人格通过日记本告诉了自己她的存在并不让告诉任何人,她便并拭着去面对,习惯。习惯变成自然,也就成为性格。性格到最后融入生活,她可以一分为二的享受生活,负面的,可怕的,不正常的一切都交给第二人格,而主人格是个正常的孩子。所有人都欣慰地说:小娣是个活泼可爱让人放心的好孩子。只有阿姨每天抱着自己闭目叹气,一定是我还没做到最好啊,当然,这个交给第二人格吧......
当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什么可怕的事都没发生,虽然懦弱胆小,但可以依靠阿姨,叔叔,奶奶,曲狄姐姐,最重要的是第二人格,小娣从没这么满足过。很平淡,很幸福,很开心。这就是,这才是生活吧。就算有时还是会有困惑,有时还是对未来充满不安,但尝试撒娇了,尝试倾诉了,尝试做一些很嚣张的事,大家都没有责怪我,大家从来没放弃我,真好。
慢慢的,那个承载着所有童稚的主人格很多事记不起来了,关于那个小房子,那个小院子,那让人混乱惊惧的每一天。甚至记不起来妈妈的脸,只是永远忘不了脖子上不冷不热的温度。
朋友,亲人们在这个世界因缘分偶尔相遇,这缘分是我们在一些路程上相聚在一起,然后就来了我们分手的时刻。仅仅是分离并不代表着什么,只是一个人的河流汇入大江之后与其他水流一起再次分流,可是,各种温柔的,值得怀念的水交织在了一起,这是分不开的。
幸福很短暂,但短暂的幸福又很长久。
小娣来到顾家,在日常的斗嘴中学会了什么是家庭;面对无数次善意的眼光,学会了微笑;在个兴奋的时刻,学会了大叫,在大叫之后学会了解释。然后她开始理解感恩,理解幸福,理解快乐,理解---亲爱的,我需要你...最后,当柔弱的曲狄挺身而出护着小娣不被别的孩子欺负,顾娣知道了,勇气的意义,要反抗不正确,以及公平与不公平的意义。
“我好像在小溪里沐浴过一样,你们用爱抚洗清了我的灵魂。谢谢,我的新妈妈,爸爸,姐姐,奶奶。”
“谢谢你们,给予我重生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