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年,我即将参加中考。
也是第一次面临竞争,虽然我明白这只是漫漫人生中一次带有体验意味的试炼,但我怎样也无法理解这个试炼对于一个十五岁初中生的意义,便要因这莫名其妙的玩意决定未来的人生,面对远方无尽的未知,决断却又近在眼前,我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于是我逃避了,说服父母,自认为到了一个远离决断的地方,逃避了所有的同学询问,逃避了所有亲友的关心,逃避了亲生父母的期许,甚至有意的避开了同胞,避开了自己的母语,这一切只是为了暂时逃避我自己认为过早强加于我的考验。
但在逃避过后,最终还是要回到原点,再次面对现实,面对逃避过的朋友,回答曾经逃避过的问题。
“我不像你,没那么多交际。”我想了许多,操着生硬的口音回答了一个简单的理由。
“那想必你的日语非常流利了?”
“去的时候年纪小,口音算是纯正。”
“嗯。”他拉着长声随口答应着。
他用手反复摸着短短的头发,这是从我认识他时就有的习惯,一旦他在想些什么,就会有这样的动作。
“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他一边继续摸着头发一边问。
“当然是找工作了,我们家可没有你们那么好的家境。”母亲从门口经过,顺便帮我回答这个问题,口气中略有些酸度。
徐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着母亲经过,所有的动作停顿了片刻,能感觉到他并不喜欢被人这样夸奖,或者说从这个角度夸奖。
“你这样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是不会理解我们这种平民家庭的。”我伸了伸懒腰,对刚才母亲的话置若罔闻,却似乎又在为徐飞做着解释。
“话说回来,你在你爹地的公司吧?”我懒洋洋的看着他,“虽然现在做个小职员但实际上傻子都能看出来以后你爹地会把企业留给你吧?况且实际上你也不是什么小职员,所谓的上司都要看着你的脸色行事吧?衣食无忧不说,还每天都被漂亮妞仰慕吧?”
母亲又从我门口经过,吃惊的看着徐飞,似乎正在要从徐飞那里得到我刚才提出问题的回答。这目光显然让徐飞觉得更不自然,尴尬的从脸上挤出了一丝干笑,算是对我刚刚的推断做了肯定。
“你小子没事儿净瞎琢磨!”他继续保持着干笑,凑近我用力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不用脑子也能想的出来,你别忘了我有多了解你。”我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随意的打开,然后转过身倒在床上,随着床垫的弹性轻轻的摇动。迷离中才发现手里的是三岛由纪夫在五十年代写的《金阁寺》。
“你就是老这么现实,所以才没女人缘,”他也又坐回床上,“人要是太现实了就没情调了,没情调就不爱跟人接触了,反正你看谁都那么回事,然后女人就都和你失之交臂了。”
其实不光没有女人缘,我连男人缘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