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看着大家脸上的表情,知道丁国华的第一把火似乎要烧到马蜂窝,内心在非常迅速的想着该如何做大家的思想工作,自己该不该救场、在什么关键时刻救场。因为作为总经理的丁国华第一次正式主持公司会议就没镇住场面,会不会因为自己救场反而让他感到难堪……想着这些,陈明不由得面色凝重起来。
王启明看见了陈明神色如此阴沉,聪明地理解成陈明对丁国华今天的所作所为也不满,暗想:既然他对这些也不满意,再说自己家几个亲戚既有当警卫的,也有好几个在分厂,厂子卖给个人,自家亲戚的利益明显要被剥夺,何不趁此机会表现一下,表面上既给了陈明面子,又能保住亲戚的利益,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突显王家的领袖地位,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起身说道:“分厂都卖给私人了,分厂的职工怎么安排?都是为公司流过汗的老员工,不能让大家没饭吃吧。现在把大家都当成累赘,想甩了,对这种过河折桥、卸磨杀驴的事我们坚决不同意!”说着,用脚稍稍踢了一下身边的赵文良。赵文良心领神会的也站起来说:“是呀,分厂的职工当初是由公司派过去的,分厂效益差,在那边单独核算,工资低,大家一直都咬牙坚持没说过什么,现在不能说把他们扫地出门就扔下不管了呀。”底下的人听这俩一扇乎,情绪马上被调动起来,开始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尤其是几个分厂的厂长,怨气尤其大,声音尤其高。
陈明已经看到大家内心的抵触情绪,知道如果今天不把大家的不满引导到正轨上来,非常不利于丁国华日后的工作,现在必须先把场面镇住,也不能考虑丁国华的心理感受了。于是他迅速的和此时有些不知所措的丁国华交换了一下眼色,站起身提高嗓音说道:“静一静,静一静。”
底下的人看见陈明出面了,纷纷闭上了嘴。
陈明看大家都不再说了,语重心长地说道:“他们俩说的没错,分厂所有的职工,都是曾经在不同时期为公司流过汗,立过功,公司从来没有忘记,也从来没有说过把他们甩了。但是,公司现在面临的形势是非常严峻的,因为我的无能造成内部管理混乱,我总是简单的认为大家都认识几十年了,市场不景气,订单少,大家挣不到钱还耽误了家务,所以就没深究你们平时的散漫行为。可是这两天丁总和我谈了,指出了问题,现在的关键是我们一直习惯于等订单上门,按人家的样品要求来生产,太被动了。市场经济就是要求我们要根据市场脉搏变化而变化,不可能让市场按我们的希望运行。修炼内功,严格管理是现代企业的基础,只有我们的套路能追上市场变化,才可能引领市场潮流。现在公司的状况就像一个生病的船长指挥着一部分生病的水手,驾驶一艘漏水的轮船一样弱不禁风。如果继续航行,结果只能是渐渐地消失在市场的惊涛骇浪中,船上所有的船员和货物都一同沉没。只有通过大修堵住漏洞,卸下一些超载的货物,把生病的水手送到医院去治病。大船在一个身体健康的船长引领才可能重新扬帆远行。而那些超载的货物和康复的水手,我们需要另一艘快艇把它们安全地送到彼岸。这对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来说,都是相当重要的。总要有人换船的,换船不见得就是坏事,现在私营经济在全国都是一片生机勃勃,没准换船的人因为船小好调头,反而先到达对岸呢!丁总事先和我碰头的时候,是我建议他把关联度低的几个分厂剥离,做好主业。因为当初派那些人到分厂去的时候我有言在先,谁不愿意去就直说,谁都不要勉强。你们都好好想想,尤其是几个分厂的厂长,我的办公室门槛都被你们踏破了,争着去,在座的还有因为当时去不上分厂因而对我耿耿于怀。这几年分厂帐面是没赚钱,但是,如果你们真把企业当成个人的又怎么可能亏损呢?再说,出售分厂并不是把人扔那不管了,真不愿意留在分厂的,公司不会因此不收留大家。丁总已经有了解决办法了。”
大家听着陈明的话,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因为陈明说的确确实实就是实情。大家自己也都知道分厂如果真是私人经营,肯定不会赔钱。况且,现在社会上的私人老板个个都抽好烟,开好车,飞扬跋扈的确令人羡慕,真要转制为私营,还真是上了快船了。跟公司混一辈子,每月领那千八百的钱不就是为了将来能退休吗,真要在私企里边多挣点钱,就是每月自己交保险又能如何,到时候照样领退休金。所以,听陈明一细说原委,大家心底似乎真的豁然开朗,感觉根本没必要像刚才那样群情激奋的不愿意执行公司的新决议。
此时,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张明江在底下打圆场说:“陈总,王启明也是为广大职工的利益考虑,没理解公司领导的良苦用心。现在听您一解释,大伙心里全明白了,知道公司也惦记着大伙呢。其实说白了都是为大伙,谁都没私心,您看是不是可以继续呀!”
陈明不说话,用鼓励的眼神看了一眼丁国华。丁国华对陈明能即时为自己解围感到心里热乎乎的,脸上充满了感激的谢意。
丁国华舒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尽量用还向刚才的口气那样接着说:“我因为时间关系对刚才有关分厂的部分没解释清楚,我再次重申,有意愿的可以找我和陈总详谈,既然谈就要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在没有人提出愿意购买的情况下,关于分厂的处理意见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具体的情况公司会斟酌着办的,不会对老工人甩手不管的,以后大家就知道了。另外,还有最后一件事,就是任命娄军做常务副总经理,他的工作就是具体执行公司的各项决定。我不在的时侯,代替我临时行使总经理权利,包括人事权和财务权。”
底下又是一片窃窃私语声,除了王启明,赵文良和张明江的眼神充满嫉妒外,大家不约而同的把羡慕的目光投向看起来表情很惊讶的娄军。
丁国华说完就一直看着大家,似乎想像孙悟空钻到铁扇公主肚子里一样,在里面真真切切看看大家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当大家发现丁国华正看着他们时,都纷纷不再出声。丁国华继续看着他们问:“今天的会议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大家还有什么事吗?”底下没有声音,他稍等了一下,说了声“散会”,就起身和陈明一同走出了会议室。
底下的人见丁国华出去了,就象一群苍蝇受惊飞起来一样,嗡嗡嗡的开始议论起来。王启明咬牙切齿地说道:“行,真行,开始下手了,咱们他妈也不是吃素的。”赵文良跟着阴阳怪气地说:“他凭什么呀?他才来几天就开始搞清洗,现在是分厂,用不了多久就是北苑公司了,这不整个一个败家子吗!”
娄军看丁国华和陈明都走了,而且明显自己要成为炮轰的目标,也准备起身离开,王启明突然大声说:“娄副总,怎么,春风得意呀!没想到你小子平时不言不语的,这溜沟子拍马屁的工夫还不错嘛!背靠大树好乘凉呀!。”
娄军看着王启明,稍顿了一下张口说道:“我是什么人你们应该知道,具体怎么个情况我也稀里糊涂,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离开你们,无论给我的是什么职务都是虚的,我希望为了咱们大家自己一手创建的公司,想想咱们今后应该做什么,怎么做。”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什么意思?他到底什么意思?”王启明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身边的赵文良和张明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