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儿并未转过头来,只是淡淡道:“按你现在的身份,想要一开始就表明是不可能。以后我只是个名不副实的巫师,会按你的意愿去帮你完成你想要做的事情。”
十方的身体微微一颤,眼中的惊异随即化作感慨飘散到整个面庞之上。
原来在一旁神情痴痴惘惘的女孩,早已清楚明白他和狐嬉所立下的约定,也早已在暗暗安抚心中的纠结,做好了一切准备,去接受无法抗拒的事实。这个冰雪聪明的孩子啊,因为内心清楚明了,而不敢在面上露出一丝风雨,但是这样恐怕要多承受一份隐痛吧!
残酷的现实面前,每个人都在变,变得复杂而难以捉摸,虽然痛苦却无可奈何。
元江畔,剑仙城西,人族营地。
月隐星稀,灰暗中,大地和天空连成一片,模糊得有些混沌,连北边巍峨的雪山也只剩下不清晰的轮廓。
一个少年静静地坐在江边的石墩上,抬头仰望,目光追随阴云流动的方向,最后久久停留在西方的地平线上,眼中全是惆怅与迷茫。
凛冽的北风从江面上呼啸而过,腾起滔天的巨浪,可又被坚硬的江岸给挡了回去。骄纵的浪头在岩壁上砸得体无完肤,碎裂成晶莹的水珠,洋洋洒洒落到少年身上、面上,只剩下冰凉。
不远处的营帐中还闪着亮光,传出呼呼的鼾声和压低动静的赌钱声。也难怪,戍边本来就是件枯燥无味的事情,特别是在双方都毫无动作的等待中,时间似乎是最难熬的东西。
虽然在百无聊赖的士兵们异样眼光中,异羽也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但他情愿在空闲时背离所有人,独坐在江边发呆。随着江水的澎湃、低喘、缠绵,他脑中的思绪必定飞扬飘逸,可当他从恍惚中回神向住处走去,却发现仍然是一片迷蒙,寻不到任何答案。
我在做什么?我想要做什么?我需要做什么?
他一直在扪心自问,可一直都没有答案。就像是在风浪中颠簸的小船,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抵御肆虐、保持平衡,可风浪却不给顽强坚持的他留有一丝余地,而远方的彼岸更是遥遥无期。
这个时候,如果军中有命令,他一定会第一个跳出来接受,毕竟是有个目标可以放进空旷迷茫的心中。可惜,自从通天湖一役后,人族与妖族均元气损耗过半,不敢再轻举妄动,一直对峙足有三个月之余。
这些时日中,受重伤的穆野一直在祖龙城医治,平时也鲜有消息送来。蓦地身边少了个相伴的人,原本就有些孤僻的少年更加沉默了。而两个月前,他终于忍受不了寂寥和压抑,偷偷潜入万化城,没想到竟不慎被擒,而最后助自己逃脱的应该是……她吧。
想到这里,异羽心中忽然一阵悸痛。虽然是因为心中莫名的冲动,促使了他此次万化之行。但是没想到,真的让他寻到了一直极力压制在心底的两张面孔。虽然看到的只是模糊,但在心中该是已刻画过无数次了,以致如果真的看清楚,反而会觉得不那么可信。
可现在再看那隐匿在西边地平线下的万化城,却是那么的遥远,远得不敢再去触及。种族的禁忌早已超越的血脉的联系,情感的交集,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有父亲不惜忤逆天地的勇气。甚至,从旁人刻意回避他的议论中,已偷听到一些关于十方叛族的事情,却还是没有勇气去直截了当地问个究竟。
如果真的问清楚了,我也许就不会这么迷茫了。该死的,我怎么这么无用呢!
异羽几乎想伸出手去,狠狠抽自己一下,却被旁侧伸出的一只手牢牢地握住。
“谁?”少年惊异于自己的毫无察觉,猛地转过脸去,看见的却是位老人。黯淡的星光下,面庞显得有些枯槁,却是难掩眼中的矍铄。
待看清老人的面孔,异羽有些慌张地低下头来,“外……将军!”
虽然程啸空并不待见他这个唯一的孙子,而且还似乎有些刻意去淡漠他,平日里也只有在会操的时候才会偶尔看过一面,可异羽几乎脱口而出,还是带着感情的称谓。虽然话一出口还是悄然将情感隐了回去。
“你在这里看什么?夜很深了,不去睡么?”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程啸空的声音比平日柔和许多。
“睡不着,随便看看,我这就回去。”少年谦卑地行了个礼,转身欲向营中走去。
程啸空并未阻拦,而是凝神望向江面,缓缓道:“50年前,我也是喜欢在这里看着江水滔滔呢……”但看少年惊异地转过脸来,老人无限惆怅地继续说了下去,“不过,那时候我的心情就和这江水一样,奔腾喷张,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冲破江岸,翻涌上来,亲手去覆灭江对岸的妖族大军。而你……又是在想什么?”
听罢,少年面带愧色地低下头,怯声道:“异羽没有将军的豪情壮志,只是想些不足挂齿的小事。”
“呵呵,小事……若按心中的轻重来分,何为大事,何为小事,在你我看来都是不一样的吧!”
异羽皱起眉,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我听不太明白。”
“现在你不懂,以后或许就明白了。不过,如果你始终不明白,倒真的是件幸事!”程啸空说着转过脸来,盯住一脸迷惘的少年许久,终于散尽面上的惆怅,严肃起来,“我有件事情要交予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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