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东.东东.”我轻轻地走过去,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只玩具狗.这是给东东的礼物.恰指一算这已是我离开家的第六个年头.而东东也似乎已满七岁已是上小学的学生了.察觉到我的叫唤他从泥堆里抬起头.两条长长的鼻滋抖动着,像动画片里龀牙咧嘴的怪兽.
“来,东东先把鼻涕擦一擦.”我拿出草纸凑进他的脸庞.”把玩具狗给我!”下一秒钟玩具狗已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东东.从他记事起,也许在他幼小的记忆里没有我的影像.但即便是对一个陌生人送的玩具,他的语气未免也太……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来东东!先把鼻涕擦擦.要不沾到小狗可就不好了.”
他完全不理会我的劝导,或许真的是鼻涕越掉越长险些要沾上泥土了,他本能地往里吸了吸.原本一尺的粉丝居然被这一吸变成了半尺.一阵没由来的反胃感从腹部涌起,我本能地站起身来,左手捂起了嘴巴抵制着胃里涌来翻腾的酸水.
“怎么啦,进城里才多久啊!就瞧不起我们这群乡下人啦.那你还回来干什么啊!索性在城里找个人嫁了好.”
“凤萍.你还好吧.爸妈呢!”
“都在田地干活,我们啊没你那么好命可以不用干农活.你回来干什么.”
“公司放假所以过来看看你们,给你们买了些东西.”
“哟!给我们买了些东西,我们可不敢当.这次该不是又回来要债的吧,上次妈心软偷偷给了你五百元钱,你知道得了个什么下场,被爸痛打一顿不说,整整一天都没顾得吃饭.你如果又是来要钱的,趁早死了这条心.”
“爸……怎可以这么狠心.妈妈是他的妻子啊!怎么下得了手”
“你也是从这个家里出去的,你会不知道爸的脾气.这些年因为家庭贫困更是变本加厉了,你看我这胳膊这腿.哪一处没有伤痕.这个家不挨打的只有东东.还有……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能感觉一道凶恶的目光从妹妹的眼睛里射出.
是吧!我沉重的叹着气.原本受苦受累挨骂挨打的都应该是我,是我不负责任以死相逼的为了学业跳出了这个家门,把原本由我担负的责任义务通通地交给了妹妹.直到这一刻我才明了为何上次借钱时,妹妹一反常的尖锐刻溥.是我的离开剥夺了她的快乐.是我的离去带给了悲伤的生活.我的离去让她当起了家中的长女,担负着协助父母,照顾弟弟的种种重担.
她仅小我两岁,但从小到大一直扮演着懂事听话勤劳的孩子.而我身为家中的长女却像疯了一样沉迷于读书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足不出户的安逸生活.在这期间我们的角色依乎是调换了,她成为姐姐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协助父母维系着这个家.
直到东东的出生,像一个火力强盛的炸弹,震醒了家中的每一个人.父母是甜蜜的复苏.妹妹波及的较小.受重创的是我.因为东东的出生,生活的开支太了,辍学成了解决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辍学就代表着失去学业,失去未来的梦.
我永远都忘不了当父亲扯下我的书包,被父亲撕碎的书,一片一片,一张一张,一本一本,凌乱的撒落在地像秋天枯黄落叶.我的心一片荒凉的情景.此景已待成追忆,但却丛来没有被遗忘过.
“凤萍你受苦了,你放心现在我已经参加工作了,以后我会努力赚钱养家的.你为这个家受的苦我一定会加倍补偿你的.真的苦了你妹妹.”我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握紧妹妹那双长满茧的手.
但是妹妹躲开了:”努力赚钱养家,说的倒好听.你以为钱是那么好赚的.父母含辛茹苦的早出晚归,却只得个温饱生活,家里因为东东超生罚款.因为你读书欠的债多得多了,都不知道要还到哪个年代.你刚出社会一毛丫头,挣了几个钱就自以为了不起了.可以赚钱养家了,可别忘了你现在有两个家.两个家都因为你读书被拖累着,你养家你能养得起哪个家”
妹妹的话犹如一根根鞭子敲打在我的心坎上,打得我皮开肉颤.我深深地叹着冷气,左手紧紧地按着胸口.仿佛只有这样心才不至于这么疼痛.
“我只是实话实话,如果你不愿意听你大可以走.”
我踉跄几步试图要挪开步子,但是脚步似乎有千斤重.身后传来了母亲的呼唤.我微微一转身看到了母亲那张亲切的脸,泪再也无压抑地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