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什么啦?”啤酒杨转回头,看着“马毛辫”惊恐的眼睛,右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让她感受到传递过去的力量,“大白天的,没事的。”他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安慰她。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马尾辫”眼光穿过啤酒杨,似乎在看着他背后的某个地方。啤酒杨心里一阵发毛,感觉背上有些凉嗖嗖的。他紧靠“马尾辫”坐下来,又转回头向她一直盯着的地方看去。
这是一种常见的荒草。只要没人活动的地方,它们就能生长,而且最喜欢在人曾经呆过的地方生长,空的老房子之类是它们最爱的场所。它们似乎要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宣告这个世界最终的胜利者。更令人生气的是牛羊不吃它们,因为它们长得太快,就象养鸡场催肥的鸡一样没有营养。只要它们占稳了脚根,就一年比一年密,一年比一年多,最后就形成了声势浩大的草海。要是你晚上不小心走进去,一定要安静的躺下,绝不要乱动。否则,夜晚的寂静与种种神鬼传说会控制你的神经,密密麻麻的草会缚住你越迈越快的脚,直到你耗尽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
当然它必须有一种作用,就象上帝把眉毛放在人的脸上一样。它的作用就是晒干了,通过燃烧为村民提供热量。通俗一点儿就是用作柴火烧掉。
这样一种说起来大家都熟悉的草,却没有名字。也许就是因为它太普通了,反正搭眼就看见,有没有也无所谓。
但是,在大白天,这样一片草海就象一片起伏的海浪,只会带给人舒畅的视野,又怎么会让人恐惧呢?除非……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马尾辫”依然紧紧的掐着啤酒杨。
“你看见了什么?”啤酒杨想起了一次酒后,陈松对家乡的回忆。
草海,这是东城一个古老的传说,或者说是东城一个永恒的秩序维持者。这样一个传说,在中国任何一个地方都存在,它们的意义也都一样,只不过故事和主角不一样而已。
人小的时候,总有发飙而不依不挠的表现,这个时候,大人们就会讲一个故事。故事的最后,大人们就会说,如果你再闹,就让某某把你带走。有的地方是狼,有的地方是皮货精,有的地方是犸虎,有的地方是六指(屠宰户),而在东城,那就是草海上的“飞漂”。
在深夜,当你哭闹不休,你的爸或妈就会高喊,“你再哭,再哭就让飞漂把你弄到草海里。”大人们通过不停地重复,把一种形象慢慢地根植进你的意识,直到一提到“飞漂”这个字眼,你就立即闭嘴,老老实实的一声不吭。
在大人们的描叙中,“飞漂”是一种极细象线一样的长虫(蛇),它们的眼睛象北极星一样亮;它们能在草上象闪电一样滑动,它们的舌头象镰刀一样锋利;它们通体是红色的,这是因为它们喜吸人血。它们就居住在草海里,这是因为它们是坟地的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