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线阳光的消失,无边无际的黑暗像潮水一般吞没了贝卡谷地,谷地中突兀锋利的岩石和为数不多但造型诡异的枯树无声的消失在黑暗之中,仿佛一切都在黑暗的安抚下归于平静,只有风,还在峡谷中,不知疲倦的穿梭往来。
格罗里亚王国首府――格雷,虽然已是深夜,但今夜注定无眠。从战场传来的消息让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痛的表情,人们聚集在圣提克大教堂前的圆形广场上,许多人早已是泪流满面。广场上巨大的告示牌陈列着新一期阵亡士兵的名单,告示牌前的人群中,无数焦急的目光在众多的名字中寻找着一丝的希望。平日里那些熟悉的想起都会在嘴角漾起微笑的名字,现在却仿佛变成了恶魔的信使,传递着不祥的消息,瞬间击碎了一个个曾经幸福的家庭。广场上,四周不断爆发的哭声像一只只不祥的黑鸟,盘旋在夜空。米兰达怀抱着一个婴儿和一群惴惴不安的母亲挤在一起,焦急的在广场中央的布告栏上搜寻着,可能是由于抱的太紧了,怀里的婴儿大声啼哭了起来,米兰达只好收回目光,看着怀里婴儿幼嫩的脸庞,泪水止不住的再次夺眶而出,“宝贝儿――”米兰达一边轻轻晃动着,一边对怀里的婴儿低语着,声音里透着紧张和难过。怀里的婴儿,在母亲的轻摇下,渐渐停止了哭闹,接着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随后在臂弯中沉沉的睡着了。米兰达看着孩子睡熟后,轻轻的叹了口气,一阵疲倦袭上心头。已经连续三天了,每天夜里更新的阵亡名单让米兰达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但愿,但愿不要在名单上,”米兰达低声祈祷着,鼓足勇气再次抬头看去。
大陆历373年,蒙克公国在北方同盟的怂恿下对格罗里亚王国发动了侵略战争,蒙克公国将军海因里希率十万大军迫境,格罗里亚王国的边境线上一时烽烟四起,战鼓震天。大敌当前,素有铁血国王之称的格罗里亚国王哈特亲率三万王都近卫军迎战,在贝卡谷地与敌军展开了生死较量。三万近卫军苦苦抵挡了敌军连续十七天的疯狂进攻,战略要地卡瓦高地更是易手不下三十余回,鲜血把山头都染红了。海森小径一役,大将克拉克一夫当关,斩敌无数,小径堆满敌军亡尸,几乎无法落足。国王哈特身先士卒,血浴征袍,这些让格罗里亚人看到了希望,军队士气高涨,而蒙克公国的元帅海因里希损兵折将仍久攻不下,国内一时谣言四起,迫于压力,只好草草收兵,最后的胜利属于格罗里亚。但这场残酷的战争耗用了太多的国力,随国王哈特一起出征的三万王都近卫军,近半数精锐战死在贝卡谷地。对于这次惨烈的战斗,每个幸存下来的人哪怕是最坚强的战士都不愿去回忆,那些蔓延在心底的伤痕,令任何小心翼翼的探查都不能接受。
历经了战火洗礼的格罗里亚又归于了平静。
首府格雷城东,烈士墓园。
清晨,薄雾还未散尽。
墓园内铺满了平整的草坪,修剪齐整的常绿灌木穿插其中,叶子新鲜饱满,精神矍铄的等待着阳光的环抱,若不是那一排排庄严的大理石制成的墓碑肃然挺立,真会让人误以为只是走进了一片由人精心护理着的园林。米兰达一身黑衣,略显清瘦的手中握着一束百合,静静的站在一块墓碑前,在她身旁站着一个长相乖巧的小男孩,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样子,正是不安分对什么都好奇的年龄,一只手拉着米兰达的衣角,另一只手在空气中没有什么具体目标的指指点点,嘴里咿咿呀呀的好像跟谁在交谈着什么。
米兰达牵着男孩,神情专注的注视着面前的墓碑。
“五年了。”
“每天我都会期待,期待在木门吱呀的轻响过后,又能看到你熟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