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华灯初上。
被囚禁了许久,终于在不知道第几天的傍晚,被人带走。
此刻我正坐在去见“先生”的软轿中,晃晃悠悠地向未知的地方前进。虽然所待地点由亮堂通透的厢房变成了密不透风的小盒子,但我还是忍不住要大呼一声:爽快,真tmd爽快,终于给我挪窝了,一连几天总待在一个地方,视觉疲劳得都要吐了!
轿夫的速度很快,想来必是身负武功之人。依稀感觉到他们抬着我走出了庄子,走进了市集,又迈入一处住所。
几日来经历了大大小小的生死劫难,让我竟生出笑看生死的豪迈,内心没有一丝忐忑。于是乎心中一声呐喊:所谓的崔西于先生,实际上的落蝉荣王相,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林姑娘到了么。”轿外突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软轿也停了下来。
哈,我的心念刚动地方就到了,真是有默契。
“是的,公子。”轿夫回答道。
“请林姑娘在此下轿罢。”
“是,公子。”
轿帘掀起了一半,透过昏暗的灯光,我看到了轿底下铺着的大块砖石,以及轿帘外的一方空地。这里似乎是一个院子,而我正停在院中央,因为院落太大,烛光照射不到,所以显得特别昏暗。
“请姑娘下轿。”
“姑娘请下轿。”
叫了两次,我没动作也不说话,轿夫似乎有些急了,拔高了嗓门再次重复,“还请姑娘下轿。”
靠,被点了穴根本动不了,叫我怎么下?
“怎么了?”温润的声音渐行渐近,接着轿夫让到了一边,一只修长的手优雅地伸了进来,把轿帘全部掀开。
这不是那天早上的那位跟在先生旁边的少年吗?只是,此时的他看起来很不一样,气质优雅,容貌若玉,简直是一位赛过潘安的美男子。那天我竟然把他忽视了?
但是,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他跟在王相身边,使得自己的光芒全被别人的气势给掩盖了?这么迟才让人发现他的出彩之处,真是名副其实绿叶一片。
“原来姑娘被点了穴。”他双唇轻启,声音近在咫尺,如珍珠般圆润柔和。
如果我不是不能说话不能动,一定会忍不住问他,你天天吃金嗓子喉宝吗?
两支修长手指轻点,一下便化解了我的穴道,我对他一笑,说了声“谢谢”便站了起来。可是腿脚却不听自己使唤,又麻又软,竟站立不稳,软软的向前面的人栽去。
靠之,四肢麻木太久血液果然不会畅通啊,这样下去清白要不保了!一念及此,我忙控制身体,硬生生地止住了向前栽的惯性,抬起手往轿门一推,便又跌回了轿内。
而面前的人,正双手平伸,形成一个虚的怀抱,只是,那个怀抱里空空如也。想来他以为我会栽到他身上,早已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这,这景象真是太有趣了!我忍不住捧腹大笑,眼睛都掉了出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偷偷欣赏对方尴尬的表情。
“咳咳。”他收回了手臂,脸上虽然带着一丝不自然,声音却还是温润如斯,“姑娘可好些了,能下轿么?”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我拿出淑女的架式,优雅地下了轿,刚刚扳回了一局,导致我现在自信心膨胀,做什么动作都是完美。
轿外果然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大院子,两边空旷,院门正对着的是一座庭楼,花草树木一概没有。这里给人的感觉,与今天早上在先生房外很相像,均是隔离、肃穆。
“林姑娘请随我来。”少年摒退了轿夫,当先朝阁楼走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步跟在后面。
屋门“吱呀”一声推开,易国的堂堂王相,此刻正高高坐在书案后面,手持狼毫,笔走游龙。
“先生,林姑娘到了。”少年恭敬地对他一揖,便走到案边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