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为难的时候,手机的彩铃响了,我多么希望这是那个中年汉子打来的啊!然而,我失望了。每当我感到寂寞、孤独和忧伤的时候,总是叶丽娅用她那甜美的声音,给我以温暖和关爱。我在电话里向叶丽娅诉苦,骂那个中年汉子多么多么混蛋、多么多么不是东西。骂他收了我的钱,却把我抛弃在没有人烟的魔鬼山庄。
在电话里,我听得出叶丽娅有多么着急,她埋怨我探访柳莺山庄,为什么不事先跟她打个招呼?并且责备我说,她已经预感到我要出什么事,还是这样不小心。然而,埋怨归埋怨,责备归责备,最关键的是,她给我出了一个好主意。十几幢别墅,不可能都刮穿堂风。兴许有一幢已经卖出去了,说不定屋里有床有被,还有可以充饥的食品呢!叶丽娅的话,像一阵春风似的扫去了我心中的烦恼。我对叶丽娅大声说,bady,我一定照你的话去做!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好像瞅见有一条白色的影子,冷不丁从窗前倏忽闪过。我赶忙追到窗口向外张望,空荡荡的小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我感到很奇怪,难道是自己看离眼了?我没敢把这件事告诉给叶丽娅,怕吓着她。叶丽娅又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这才挂了电话。
我走出了令人窒息的小洋房,感到室外的空气是那样的清新,一点杂质都没有。毕竟是高质量的别墅区,排水系统相当不错。下了那么大的雨,地面上竟然没有积水。但眼下我最关心的,却是那个白色的影子为什么瞬间消逝不见了。我小心翼翼地扫视着四周,生怕它突然出现吓我一跳。然而,瞧来瞧去,死一般寂静的别墅群,连只飞鸟都没有。我想,一定是自己过于紧张了,才产生了奇怪的幻觉。
此时,我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一幢幢的别墅,努力在寻找门窗紧闭的小洋楼。可是走过几幢楼房,门窗都是大开着。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了,我心里非常着急。如果在天黑前找不到栖身之所,我只能钻进刮穿堂风的房子里忍耐一夜了。想到这里,我由不得加快了脚步。
蓦然间,我的前方又出现了那个白色的影子。由于天色很暗,看得有些模糊。但是凭我的直觉,那是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于是,我举起了数码相机,对准她揿动了快门。随着闪光灯一闪,那个白衣女人竟然不见了。此刻,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撞上鬼啦?
我拼命地睁大眼睛,紧张地搜寻着前方。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真正懂得什么叫做后悔。叶丽娅对我的警告,汪筱梅对我的提醒,我怎么都当成了耳旁风呢?眼下,那个白衣女鬼两次在我的眼前显形,难道是偶然的吗?
我曾听一位资深的老和尚说,在六道轮回中,因其作业较优良者,入三善道。即,天道、阿修罗道和人道。下三道因其作业较惨重,故为三恶道,即,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如此之说,人道远远高于鬼道,我为什么还要怕鬼呢?如是之想,无非是要给自己壮壮胆子。于是,我双手合什,唱颂着“南无阿弥陀佛”,一步一步向女鬼消失的地方走去。
湖边吹来习习的凉风,天上的弦月也越来越亮了。我小心翼翼地来到女鬼消失的三岔路口,借着淡淡的月光,四下里张望。三条石彻小路,伸向朦朦胧胧的前方,然后又消失在楼房之间。这时候,从湖面上飘来了灰蒙蒙的雾霭,漫延在其中的一条小路上。当雾霭渐渐飘过楼房,飘向另一条小路的时候,那个白色的影子又出现了。这一次,我没有拍照,而是大胆地追了过去。是的,我不顾一切地追了过去,我真的豁出去了。如果那是一个女鬼,而且是一个想要跟我纠缠的女鬼,我又怎么能够躲得开她?与其在惊恐中等待她的攻击,倒不如主动跟她较量一番。或许以自己的阳刚气势,可以吓退她也说不定。
然而,我把鬼看得太简单了。凭我一个凡夫俗子,岂有与鬼较量的法力?眼睁睁瞅见她走在我的前面,我竟然追不上她。或许是我太紧张了,又不熟悉柳莺山庄的路径。追着追着,就把她给追丢了。正当我瞪着双眼东瞧西看的时候,她又在我的前方出现了。就这样,我撵着她在柳莺山庄转来转去,好像是在捉迷藏似的。终于,她玩得没有兴趣了,瞬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对于女鬼的消失,我倒觉得是一件好事。起码可以说明,她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这时候,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我不熟悉的号码。当我打开手机后,对方却没有说话,又将手机挂上了。我想,一准是谁拨错了号码,也就没有在意。可过了没有半分钟,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不熟悉的号码。
“喂,你是谁?说话呀!”
对方又一次无声无息地挂断了电话。这种情况,过去我也遇到过。可是当第三次又是这个号码时,我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是谁那么恶作剧,偏偏在这个时候跟我开国际玩笑!
“混蛋!你是哑巴吗?”
我只听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长长叹息声,却没有挂断电话。显然,她在默默地听。我一时愣住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对方始终没有言语,但是也没有挂断电话。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嘛!”我实在耗不住她,只得放缓语气说,“我是个落难之人,你能不能不跟我开玩笑?”
对方没有任何回答,默默地关掉了手机。此时此刻,我不愿意去多想。我不相信打电话的那个人,会是一个鬼魂。越是不愿意去想,奇怪的念头越是往脑子里钻。《午夜凶铃》的画面,也不断地在我的脑海里闪现。人啊,有时候总喜欢自己吓唬自己。眼下是什么状况,还去琢磨《午夜凶铃》!于是,我拼命地强迫自己去想一些愉快的事,后来就干脆扯着嗓子唱歌。说句实在话,这哪里是在唱,简直是在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