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驿站已近夜暮时分,大夫替她处理好伤口,她倒头就睡,一直睡到次日傍晚,才由梦中惊醒。记起麦络,虽然大夫诊断说没有生命危险,但他昨天始终处于昏迷状态,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去看看吧!
翻个身坐起,忽然从一旁的铜镜里瞧清楚自己的样子,上身仍套着那件破破烂烂的t恤,下面的牛仔裤倒是保存完好,只不过颜色稍微难看了点,黑不拉叽,连底色都分辨不出,至于尊容……似乎跟裤子差不了太多。昨晚她就是以这副鬼样,大摇大摆入住驿站的?她身为一社之长的光辉形象啊!
“丫你个宣容,既然送我回来了,也不顺便帮我打理……一下……”眼角余光扫到桌面,上头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套衣物,是她喜欢的款式,窄袖胡服,直身裙裤,最便于行动的古装,盥洗更衣后揽镜一照……还不错,算你有心!
麦络的房间就在谭悠悠隔壁,推门入内,宣容正守在床边,看见她来,微笑着点点头算作招呼。谭悠悠拿人家手短,穿人家嘴软,只得道了声谢,上前探望麦络。
“他醒过一次,喝完大夫的汤药又睡下了,按道理,受这么严重的伤起码得躺上十天半个月,可大夫却说他的伤势已经自愈了一半,剩下的不过是些皮外伤……你不觉得奇怪吗?莫非他服过什么灵丹妙药,能够活血生肌、接筋续骨?”
面对宣容的质疑,她不知该如何作答,“我又不懂医术,哪儿晓得为什么,你好奇的话,等他醒了,自己去问他!”
“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唉,既然你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告诉你便是……”宣容拉她坐下,沉吟片刻,娓娓道来:“我们宣家世代皆以占卜闻名,我八岁便继承家族异能,怀有预视天下之力,没多久,因为料事如神,声名渐播,当时的武后就请我入宫,替她爻测未来。我未作隐瞒,据实以报,随后便给举荐至浑仪监,充任司辰师,直到女皇登基,又升作浑仪监少监。”
“这浑仪监原本只负责掌察天文、修订历法,皇上却出于……种种原因,命我四处寻访奇人异士。途经武兴,我预感有事发生,然后就在县衙见到了你们,跨越千年时空之人,正是我奉命要找的人。恰巧县内出了悬案,我想,不如先试试你们的能力,再坦言我的身份,免得把事情闹大,走漏了风声。不料此举竟引起你的反感,真是抱歉……”神色黯然,看来的确有所悔悟。
谭悠悠没这么小心眼,昨天那股气也随着一夜休整而消失殆尽,毕竟是她当街拦人,不问青红皂白,硬拉宣容入社的。她生气,一半由于宣容不仗义,大家都是朋友,还瞒着她策划了这么多事。另一半嘛,她有种受到忽略、被人出卖的感觉,好像对于宣容而言,她就是一枚棋子,除了任人摆布外,别无他用,她讨厌毫无存在感的生活。
“喂,宣容,你加入我们ufo研究会,到底为了什么?你要权有权,要钱有钱,何必跟着我们混呢?”
“我只想尝试一下不同以往的生活,了解一个我所不了解的世界,因为我并非全知全能,顶多看得比常人远些,和你们在一起,我就可以放下尔虞我诈的官场,做回自己,不用伪装得那么高高在上。”宣容凝眸浅笑,疏落的眉目隐隐弥漫出一股淡淡的忧伤。
呜,真的很忧伤哎,她居然瞧着瞧着便内疚起来,“算了,念在你坦白从宽的份上,之前发生的一切我既往不咎,反正隐形怪也是我决定要调查的,不关你的事,你只需保证今后再不骗我就行。”
“不会了……”宣容垂首,嘴角掠过一丝冷笑,未及溢出便已隐没,声音依然和煦如春风,“你是否也同意作为司辰师,随我一块儿返回神都呢?”
谭悠悠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兀自看着麦络,点点头道:“嗯,送上门的官儿干嘛不当,我这号闲人能跑唐朝混个一官半职,多不容易啊……对了,司辰师是几品官?”
“正九品,虽然秩位不高,却可自由出入通玄院,通玄院掌管各类天文志、五行志、灾异志,包括各地的州志、府志、县志,你若想找研究素材,还有比这更适合的地方吗?”
“知我者,宣容也!但不晓得通玄院提不提供研究经费?”
“我提供!”答得飞快。
“yes!”兴奋过度,习惯性猛拍了下桌面,“我决定在大唐正式成立ufo研究会分社,社内章程参照总部,每位社员必须填写入社申请,获准后才能加入。我们不是官方机构,纯属民间自由组织,有意者即日起便可报名,我包吃包住,并且附赠洛阳无限期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