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的反应永远比身体快半拍,惊鸿一瞥她已明白,困扰许久的难题终于有了解决之道。隐形怪并非攻无不克,它的武器是能扭曲光线,使光线绕开它,人眼接收不到正常的反射光,就等于看不见它,从而达到几近完美的隐身效果。不过,凡事没有绝对!光线在水里传播会受各种因素的影响,水质、温度、环境都可能改变波光的折射率,本该完全绕开物体的光线,因为有了漏网之鱼,又正巧落入她眼里,才得以令隐形暂时失效。
明白归明白,不过她自知没本事对付隐形怪,当即转身朝反方向躲避。水潭不大,一息之间便即游至对岸,谭悠悠扒住岸沿准备离开,手底下却被青苔一滑,人又重新落入水里。这时麦络刚刚赶到,费了好一番工夫,总算把她拉回了岸上。
“水……水底下……看得见它!”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交待最新发现,话音未落,脚踝上传来一阵湿漉漉的冰冷触感,心脏猛然收缩,拔腿欲跑,人已猝不及防地被拖进水里。
麦络不是铁打的,更不具备小强般顽固的体质,隐形怪三番四次施以偷袭,整得他筋疲力竭、心力交悴,可谭悠悠又不能不救,只好一边用各种语言问候它祖宗十八代,一边下水设法救人。
就在入水的刹那,他注意到脚下有把美工刀,这是谭悠悠仅剩的一点现代物资,可能刚刚被拖下水时碰掉了。顺便捡起来插在腰际,等会儿少不了有场恶战,他先前借用的发簪又都喂了蜈蚣,美工刀虽然硬度差点,可到底是利刃,备着总比没有的好。
麦络潜下水底才感觉水温没他想象的那么低,从泉眼流出来的可能是暖水,温度适宜,但深度就远比岸上目测的要深了,他抓鱼时还以为底下最多有个两米,现在看来连三四米都不止。稍作打量,他开始着手救人,谭悠悠没有说错,水下果然能够瞧见隐形怪模糊的轮廓,它不仅有修长的四肢,还有同人类很像的脑袋,连游泳方式也与他一般无二,说不定,事情真如谭悠悠猜测的那样,隐形怪是一只变异的灵长类生物!
拨开碍眼的水草,面前的水域受到猛烈搅动,翻滚起一大蓬泥沙,麦络趁机切入,刚好赶上谭悠悠仗着高超的水性,挣脱了隐形怪的挟制。他冲她翘翘大拇指,再打个手势让她先上岸,谭悠悠怕留下来后,他会施展不开,点点头再比划两下,要他自己多加小心。
隐形怪似乎察觉到它的隐身术被人识破,也不追赶谭悠悠,反朝另一边水岸游去。麦络岂能让它如愿,当下抽出美工刀,运尽全力捅向它背后。水底波光陡然一晃,仿佛有什么在剧烈颤抖,手里的刀刃也随即折断,断刃给近乎透明的阴影包裹,如同失重般横插于水中。
麦络一击得手,并不马上退开,他知道光凭那一刀还解决不了隐形怪,现在他有两个选择:一是用余下的小半截刀片割断它脖子,二是继续跟它在水里周旋,直至它失血过多而死。温水可以令伤口的愈合速度大幅度减慢,这里水环境恰好能用来替它送葬。
隐形怪不等他作出选择,便已狂性大发,转身扬臂,激起半余丈高的水浪,调头冲麦络一掌拍下。这一掌之力何其惊人,似乎完全不受水压影响,麦络哪敢直掠其缨,急忙借着水流侧身闪避,堪堪避开了一击,可紧随而来的第二击却是无论怎样都避不掉,他只得护住要害,运功硬挨了这一爪。
水底顿时绽放出朵朵眩目的红莲,色泽瑰艳、姿态轻逸地袅袅浮出水面,谭悠悠瞧得心惊,整个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蚱,又急又恼,围着水潭难以自制地跳来跳去。
麦络受此重创,心情却反而平静下来,隐形怪力大无穷,生命力旺盛,他想跟它耗时间,先死的那个肯定是他。既然耗不起,唯有冒险采取第一方案:切断它的颈部动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