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繁呆呆仰头看着站在床边的人,忽而抬手,用力扇了他自己一巴掌。
李禤愕然:“大将军这是做什么?”
叶繁见扇完巴掌,李禤还在床边站着,没有消失,才也笑出来:“臣还以为又是幻觉。”
李禤笑容一滞。
小石头替李禤搬了凳子放到床边,笑道:“殿下请坐,和大将军慢慢说话。奴才到外头等着。”说着灵巧地退到殿外,关上了门。
李禤眼神落在叶繁被层层包着的肩膀上,怔怔问:“还要多久能好?”
“快了,包的太夸张,其实不严重。”叶繁笑笑,看向李禤清瘦的面孔,担忧地问,“殿下清减了不少,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么?还是身体不适?”
李禤回过神,朝叶繁微微一笑,“本殿下可是当朝皇帝的亲弟弟,谁敢来找麻烦?大将军与其担忧我,不若照顾好自己。”
叶繁哂然一笑:“也是,臣总爱胡思乱想。”
两人互相望着,一时仿佛无话可说,眼神都渐渐惆怅起来。李禤道:“成亲的日子定好了么?”
叶繁神情一暗,哑声道:“尚未,待日子定了,臣会上奏陛下。”
“本殿下要亲自准备贺礼,大将军想要什么?”
“……殿下无需费心,臣什么都不需要。”
“哦。”李禤应了个字,转身要往外走,“大将军休息,本殿下走了。”
叶繁一把抓住李禤的手腕,力气大了些,牵动伤口又渗出血、染红了肩膀。他仰头看着李禤,近乎哀求道:“殿下难得来,再坐会儿。”
李禤眼中一烫,身体不由轻轻发起抖来,他回头,看着叶繁,近乎哀求道:“放手。”
叶繁看见李禤的神情,心中大痛,他手上用力,把李禤单薄的身子拉到怀里,紧紧抱住。他用力、用力地把李禤冰凉的身体揉在怀里,颤声道:“不放。”
李禤挣不开,无力地把脸埋在叶繁肩上,泪透入叶繁单薄的衣衫,滚烫仿佛烙印。
“怎么办?”李禤喃喃问。
“臣也不知道。”叶繁痛苦道,“臣不想放开殿下,臣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殿下,若要臣放开,除非臣死。”
*
同年八月,魏博节度使田悦起兵叛乱,上命右神策大将军带兵北上平叛。
叶繁重伤初愈,连夜赶回神策营,整顿兵马。
长安城一如往日歌舞升平。李禤伏在案前出神,外头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婉转的歌声: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小石头在一旁研墨,墨水积了一大堆,几乎要漫出砚台,他小声道:“殿下,大将军身经百战,一定能平安归来,您别担心,写写字散散心吧。”
李禤蓦地回神,提起笔,疏疏落落写了一行诗: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小石头一阵茫然,李禤已直起身,朝殿外跑去。
*
麟游镇,神策营。
将其他各镇的兵马调集过来,已是下午,再排布合练,整顿行装,叶繁脚不沾地忙了一整天,回到他住的院子,已是晚上。
主殿里,李禤的东西仍纹丝不动地放着,明知李禤不会再回来,叶繁也没让人收拾,他偶尔还是会过去看两眼。
但方才,叶繁一进院子就惊呆了,主殿里灯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