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拉扯着,齐思远的手机一下掉在了地上,电梯里重新陷入黑暗。
“啊!——”
米颜没想到那幽暗的光芒一灭,周围竟然会黑得如此可怕,一股毛骨悚然的冷气从背心蔓延到全身,顿时忍无可忍地尖叫起来。
“mygod!这女人疯了!小范,你赶紧把她带走!”
齐思远赶紧捂着耳朵,仍然觉得耳膜被震得生疼,可刚刚被咬过的肩膀处,却感觉到有人靠过来,像只受惊吓到战栗的小动物一般,寻求一点温暖和依靠。他刚想闪开,却被她死死抓住手臂不肯放开,正准备用力挣开时,竟感觉到有水落在臂弯处,透过薄薄的衬衣,冰凉凉地沁入肌肤。
他的心一软,终于还是没有用力抽出手来,任由她抱着,她泪水流下之后,也不再尖叫,只是抱着他的手臂,无声无息地落泪。
“小米,米颜?你怎么了?”
范朝涵急切地追问着,也找出自己的手机来,偏偏越是着急的时候越是手忙脚乱,连按了几下都没亮,等最后好容易按亮之后,她已经静静地抱着齐思远的手臂,坐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上,身子微微颤抖地抽泣着,他微微一怔,立刻蹲下来,伸手想要拉过她来,柔声说道:“你别怕,只是停电,一会儿就没事了。”
“我不怕,不怕!妈妈,以后我再也不问了,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这里好黑,我好怕啊妈妈!”
米颜依旧没有抬起头来,蒙着脸低声抽泣着,显然已经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中,全然忽略了他们的存在,只是死死地抓这齐思远的手臂,像溺水的人抓住求生的浮木,怎么也不肯松手。
被当做“妈妈”来倚靠的齐思远顿时一头黑线,浑身僵硬到极点,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无奈之极地朝范朝涵使了个眼色,想要他解救自己脱离困境,可后者轻轻摇摇头,示意他好事做到底,先别打破她的幻想,免得又像刚才一样爆发起来吓人。
齐思远不怕她吵不怕她闹,就怕她这副柔弱之极哭哭啼啼的样子,弄得他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欺负女人的恶霸,偏偏范朝涵的手机屏幕光也灭了,黑暗中只能感觉到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柔软的身体全然依赖在自己身上,还在微微颤抖着,让他心底莫名地滋生出起一种奇特的感觉来,伸出手去,将她圈在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惊恐紧张的情绪慢慢地舒缓下来。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电梯里安静的每个人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时间,直到“叮”的一声脆响,头顶的灯光闪烁了几下,重新恢复了光明,齐思远才如梦初醒般急急放开了手,站起来粗鲁地一把推开了米颜,转身站到电梯门口,背对着他们,拼命地按着开门键,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破电梯,来电了还不赶紧开门。”
米颜还没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明,脑中还一片混乱,就猛然被他推开,若不是范朝涵及时扶住她,只怕已经很难看地摔倒在地上了,正愤恨地等着齐思远,伸手脱下脚上的鞋子就朝他扔了过去。
就在高跟鞋脱手而出的一刹那,电梯门终于打开。
“小米——啊呀!——”
门外站着的,除了物业公司的保安,竟然还有罗毅,而米颜扔出的鞋子,正好在齐思远一侧身之际,砸在了罗毅的身上。
还好罗毅眼疾手快,堪堪在鞋子飞到脸上之前抓住,再定睛一看电梯里的情形,齐思远站着门口一脸庆幸,米颜坐在地上又气又汗,脸上还挂着泪,范朝涵蹲在她旁边,半扶着她,神情古怪之极。
罗毅还没弄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米颜那满脸狼籍的泪痕,就顾不得许多,直接冲了进去,“小米,怎么回事,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米颜推开了他的手,闷闷地低哼了一声,“我不要你管。”
罗毅皱起眉来,按捺住心底的怒意,伸手握住她的脚,“别闹了,先穿上鞋子,有事回去再说!”
范朝涵见他不但没有安慰人,反倒如此严厉地先教训起来,皱起了眉头,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你都不明白她为什么弄成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
罗毅一怔,朝他看了一眼,“什么意思?”
米颜原本就是借酒浇愁,没喝多少,自己心里难受才会醉得快,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这会儿酒意已经散得七七八八,眼见在两人之前的气氛紧张起来,电梯里外还有好几个陌生人,顿时觉得丢人丢到家了,不等范朝涵再开口,她已抢过罗毅手中的鞋子,三两下穿好,抹了把脸站起来,低着头谁也不看,一言不发地朝外走去。
“小米!——”
“米颜!——”
罗毅和范朝涵一前一后追了出去,齐思远耸耸肩,顾不上投诉物业和保安部的失职,先去跟着看看热闹。
米颜一出电梯门,才醒觉这并不是自己家,一回头准备再按电梯键,忽然想到之前停电时可怕的黑暗,想起那会儿丢人的样子都糗的要死,哪里还敢乘电梯下楼,正好那两个男人也跟了上来,她转身就朝楼梯间跑去,却没听到身后的保安大声喊道:“小姐,楼梯间的灯还没修好……”
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米颜彻底领教了这句老话的精髓,这高层公寓的人习惯了上下都用电梯,就算二楼三楼的都懒得走楼梯,所以楼梯间往往是一幢大厦的软肋,有当垃圾中转站的,有成为犯罪现场的,而这一次,则成了她的噩梦。
跑得太快,脚下太急,前路太黑……所有的因素加起来,米颜连第一级台阶都没踩稳,就一脚滑下去,整整滚下了一层楼梯,天旋地转间,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从在后台听到那个八卦开始,就已经掉进这个深不见底的黑色陷阱,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深的无法逃脱,无力挣脱,只能……什么都不去想……
等罗毅和范朝涵赶到的时候,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摔下楼梯,晕倒在下面。
“快!快打电话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