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中午,珉还没有醒来。我静静坐在床边,看他熟睡的样子,一如十年前,他的眉头还是那样微蹙着!为什么睡着的时候,他还在紧张,还在害怕?他到底在紧张什么?害怕什么?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却依然一无所知……珉,我是不是不配做你的爱人?我是不是不够爱你?我好像从来没有想过你的感受,从来没有真正走进你的内心,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你……爱上这样的我,你是不是很辛苦?你真的幸福吗?让你陪我走上这条不归路,我真的能无怨无悔吗?珉,我该怎样爱你?才能让你真正幸福!我该怎样做?才能让你真正快乐!
嘟嘟嘟……
床头的电话突然响起,匆匆回过神来接电话。是吴伯,提醒他家少爷该起床了!
两分钟后,吴伯出现在珉的床前,轻轻唤了几声“少爷”,珉没有反应!
“少爷什么时候睡的?”他把手贴到珉的额头上,神情渐渐变得紧张!
“是早上!”我心里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他为什么要探珉的体温?
“睡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
“有没有全身发抖,四肢冰凉?”
“全身发抖,四肢……”他,他怎么会知道?“吴伯!少爷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少爷又发病了!”
发病?“怎么会?少爷他”
“少爷小时候经常发病!情况很危险,快叫救护车!”
……
短暂的重逢却遭遇蓄意绑架、掳劫案,现在珉又突然生病了,是精神性假死症!他的脸色苍白如腊,全身冰冷,四肢僵硬……若不是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绿色波形还显示着一丝生命迹象,我真的以为他……
“吴伯,少爷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昨晚明明还好好的!”我还是不愿接受眼前的事实,珉的病居然严重到住进重症监护病房!因为在假死状态下,他身体的免疫功能已经差到不能抵御任何病菌的入侵!“少爷为什么会得这样的怪病?”
“……”吴伯闭上眼睛缓缓摇头,却没有说话!
“吴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对面的孝一同样惊魂未定,“爸爸他到底怎么了?”
“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吴伯睁开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孝一,道:“已经有十一年了,我以为少爷不会再犯病……”
十一年?
“第一次发病是在少爷十二岁的时候,那一年大小姐意外身亡……”
大小姐?是指珉的亲姐姐吗?
“葬礼那天,天降暴雪,少爷却固执地守在墓前,不愿离开!他全身都冻得发抖,最后终于支持不住倒在了雪地里!刚开始我以为少爷只是晕倒了,可是后来才发现他的身体越来越凉,呼吸也越来越微弱,甚至四肢都慢慢僵硬,就像今天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珉患病是因为他的姐姐?可是……
“后来每到大小姐的忌日,少爷就会犯病,医生一直找不出他发病的原因,只推测可能是由于精神受了刺激而引发的身体异常反应!”
精神受了刺激?难道,早上我真的说错了什么?可是,这和珉的姐姐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症状持续了五年,直到少爷回国,这个病突然消失了,没想到十一年后的今天……”吴伯忧虑地皱了皱眉,“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少爷醒了我会”
“爸爸什么时候会醒?”孝一急急打断了他。
“至少要七天!”
“我要在这里等他醒来!”我和孝一异口同声。
“你们以为是七个小时吗?”吴伯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都回去休息!”
“可是……”同时小声抗议!
“要等明天再来等!现在马上回去!”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最后看一眼病床上的人,我依依不舍地离开……
……
第一次觉得七天原来是这样的漫长!才刚刚回到家里,却像已经过了七千年,死死盯着墙上的钟摆,只恨自己无法超越时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呆呆坐在床上……
珉,你为什么要生病?又是在折磨自己吗?就像当初因为我的离开,你把自己逼上死亡绝路!一年又一年地发病,是因为姐姐的离世吗?为什么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压抑自己内心的悲恸?为什么不能勇敢地接受这个事实?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世间万物皆有生死轮回……你不该把自己禁闭在失去的痛苦里!你该醒醒了!
“该醒的是你!”缥缈的声音幽幽传入耳际,似幻似梦,片刻恍惚后,我陡然警醒,扫视四周,房间里并没有人!
“是谁?”冲着空气喊话,能读到我心里话的,莫非是狐妖?
“立刻离开凡间!”声音又响起,“离开这里!”
离开?“你是谁?出来!”
“丢掉戒指,它会带来”声音嘎然而止,就像说话人的脖子突然被人卡住!房间里静寂如初,钟摆依旧机械走动着,发出嘀嗒嘀嗒声!
难道,刚刚是我出现了幻听?不对!明明有人在跟我说话!
离开凡间,丢掉……丢掉戒指?为什么突然有人叫我丢掉戒指?他指的会是……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是珉给我的结婚戒指,也是他死去的妈妈送给我的礼物!难道,这个戒指会有什么不妥吗?
丢掉戒指,它会带来……带来什么?那个声音到底要说什么?到底是谁在说话?为什么不现身?为什么不把话说完?为什么叫我立刻离开凡间?
嘣――!
房门猛然被撞开,一个女人走进来,见到我她立刻俯首鞠躬:“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