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韵娘盯着周复成,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姓周的,当年要不是你从中作梗,何至于我们夫妻反目,我女儿也不会从小没有父亲!”
周复成轻轻摇了摇头:“女人算什么,你能给杨安国什?要不是我,他能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死困着他,只会限制他的才能!”
“嘿,”纪韵娘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伯乐么?你只不过是为了继续向朝庭安插亲信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周家,只不过是当年武氏余孽,你是为了有朝一日期恢复大周江山!”
此言一出,周复成一惊,但随即就平静下来了:“不错,老夫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就是要恢复当年则天女皇的荣光。如今这天下已然大乱,等李唐与胡安拼个你死我活之后,就是我大周崛起之时!”说完这话傲然而立,大有指点天下的气势。
“哼,要得天下,不循正道,致天下百姓于不顾,我看你覆灭就在今日!”说着,一拍手,纪娉婷已是长箫在手,后面又闪出几个绿衣丫环出来,各拿笙竹,已是开始合奏起来。
这一曲“梵音销魂”与胡不凡听时已有所不同,这是合奏,威力已是加大了好多。只见幽怨的声音大起,仿佛整个山谷的春色也增添了颜色。
胡不凡大惊,他想赶紧先跑离开来,却发现这音乐对他已没太大的影响,除了听出些淫糜之意之外,竟然没有了幻象。
他不知道,他经过上次一战之后,不但心志大大的增强,而且练成的这门奇功,能有效地保持头脑清醒,过虑幻象。
但场中的周复成等人却有所不同,除了四个功力高强之人外,其余人已是不自然的抖动起来。
周复成厉啸一声:“金刚伏魔!破!”那啸声传出多远去,众人顿时浑身一震,稍微清醒了点。
这时山谷外马蹄声响,越来越近,胡不凡看得最清楚,原来奔马上却是坐着数十个白衣飘飘地僧人,手中拿着钹儿、木鱼等法器。马还没到近前,那吟诵之声已传至众人的耳朵。
周复成又喝道:“抱紧心志,看大师们和她们斗法!”只见那吟诵之声越来越大,端正平和,众人眼中的幻象顿时变成了庄严宝象的佛主,那些美女、艳舞顿时灰飞烟灭。
众人一下子就跪拜在地,高诵:“阿弥陀佛!”纪韵娘变了脸色,这“佛音渡航”正好是“梵音销魂”的克星,佛法里有玉女观的说法,是锻炼心志的一种方法,就是想象玉女在怀中,而自己无动于衷,而这佛音渡航正好是用来对抗此种心魔的法门。
渐渐地,那箫竹之声被那佛音给掩盖下去了,纪娉婷又连加了几次功力,却始终无法盖过佛音。
纪娉婷忽然手腕一振,手腕上的铃铛“叮当叮当”地响了起来。那些绿衣丫环轻解罗衫,忽然听起艳舞来了,玉肢横陈,满脸媚笑,胸部上下抖动着,围着众人转起圈来。
周复成等人顿觉腹内一热,欲念频生。一个黑衣汉子实在忍不住了,忽然跃众而出向其中的一个丫环抱去,却被周复成凌空一掌震死。但这丝毫没能阻止其余人的躁动,不断有人跳出来。
众僧人见状,位置一变,开始叠起罗汉来,十八罗汉形成了一面三角形的罗汉墙。“......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变如电,应作如是观。”众僧人合声念起《金刚经》来,声音平和整齐,具有说不出的穿透力,众人心中的欲念一下子全被驱散,止不住地顶膜礼拜。
忽然“啪”地一声,纪娉婷用力过度,手中的箫已是被吹爆了。她身子摇了几摇,嘴角露出几缕鲜血,竟是震伤了心脉。那帮丫环也一个个委然倒地,全身脱力,再是动弹不得。
纪韵娘大惊,忙上去扶着女儿,她本来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平平,无法吹奏出这种曲子,最多只是按照节奏默念,不至于被迷罢了,所以在旁边干着急也没办法。
那帮僧人一见有人受伤,也停下了佛音。一个高大的中年僧人口诵佛号:“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在江湖上掀风鼓浪,不知害死了多少江湖少侠,贫僧这也是为了江湖安宁,得罪了!贫僧斗胆在这里请两位女施主发个重誓,不再用此功伤人,我等就放过两位!”
纪韵娘朝几位僧人怒目而视,面孔都有点扭曲了,喝道:“你们这秃驴,就会助纣为虐,那周复成害人的时候怎不见你们出现,我今天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着,用手往袖中一摸,一个竹哨样子的东西被她弹上了天空,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少顷,谷外似乎有人过来了,胡不凡一看,也是有些奇怪,只见来者是五个老头,全是残废,为首的竟然是个瞎子,正是二年前在半月湖上见过的那个天明,后面跟着一个无腿,一个无臂,还有一个好象是完整的人,看起来应该是聋哑。那聋哑人背上还坐着一位最是凄惨,三肢全无,只剩下一只手臂。那几人走得飞快,天明手中的铁杖轻轻一撑就是好几步,眼前的障碍视若无物;那无腿之人,手执双拐,前后移动,却是比双腿更为灵活;后面几人也紧紧跟上,转眼就来到院内。
周复成眉头一皱,他已看出这几人也不是好相与的。
天明说道:“纪师妹,这就是你的仇人么,看起来都是硬茬子啊,也罢,看在师叔的份上,我就帮你解决了他们!”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悠悠匆匆,难辩远近,不过已是瞒不住胡不凡了。
周复成那边的人心头又是一颤,那黑老头走了出来。“好大的口气,相好的,还是老夫来到领教一下你的高招吧!”
说着,双掌一错,一招“黑浪滔天”,如同扑天巨浪就拍了过去。
天明凝立不动,掌中的铁杖等黑老头掌劲迫近,飞快地一点,刺出一缕劲风,直击天明的劳宫穴。
黑老头化掌为刀,直劈那铁杖,甫一接触,两人均觉手上一麻,连忙缩手跳开,对对方都暗自忌惮。
天明阴桀桀地笑道:“好一门‘黑水玄掌’,原来你们是五行门的,好极了,今天正好看看五行门和阴阳门的武功到底谁厉害!”话还没说完,枯瘦的身影已化为一道灰色的骨龙,手中的铁杖如同竹影一般连袭黑老头身上十几处要穴。
旁观众人还能听到铁杖破空地“哧哧”声,让人毫不怀疑只要被刺中一下,身上就会多出一个血洞。黑老头也不示弱,口中低喝道:“黑浪博沙”双手如柳枝般地拂动,缓缓地扇出劲风,手越摆越快,那劲风也越来越大,最后竟形成“呼呼”的声音,那掌力如惊涛拍岸,一道接着一道,一道大似一道。
天明幻起的黑影竟然被巨浪给挡在,刺出的铁杖也被冲得向旁歪出,一时之间竟然功不进去,他冷笑道:“看你能坚持多久!”
原来这种打法虽是威力巨大,却最是消耗内力,只怕黑老头坚持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会内力耗尽了。
正在他得意时,忽然就觉得手上的铁杖有异,后面的独臂人叫道:“师兄,小心!”原来一条黑幽幽的毒蛇正卷在铁杖之上,沿着铁杖向上袭来,天明赶紧弃杖,却是被那黑蛇一口气喷着,顿时就脸色发黑,委然倒地。
独臂人单手在那袭哑人肩上一撑,身子已然纵起,一条黑色的铁棒已从袖中袭出,直点那黑老头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