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前跑了一阵,阿丑看了看前面还是无人,只得停下了脚步,沮丧地坐在地上。
八街镇的混乱一起,他就注意到了胡不凡,紧紧跟着他逃离了镇子。
他很小就跟父亲被那个鹰眼老头带到了这里,以后就没有机会再出那几个院子,每天等着他们的都是坚苦的训练。
每次吃饭时,上面都只给一半份量,这些巨汉们都要努力拼抢才能吃饱饭,剩下的人只能饿肚子,只有接到命令打架的时候才有机会吃饱,还能喝一顿酒。
他父亲就是在一次抢饭时被打伤了胳膊,以后再也抢不到饭了,没办法只好偷偷到橱房里偷了一顿,结果被人活活打死。
象他这样的孩子虽然也要抢饭,但总算能有一些基本保证,这才活到今天。
他恨那个地方,他想要离开,可是茫茫江湖路,何处才是他安身之所呢?
他茫然地向前走着,前面一条河拦住了他的去路,他摸了摸有点咕咕叫的肚子,无奈跳下水去。
春天的水还带着冰化的凉意,但他却是丝毫不惧,只是水性着实有些差劲,搞了半天才摸上来两条三寸长的小猫鱼。
找了些枯枝,用火折生了火,不一会儿,鱼的肉香就飘了出来,他不等熟透,就三下五除二地连鱼骨都不择地吃下肚去。
两条鱼入肚,总算有了点底了,刚想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忽然一阵扑鼻的肉香从隔壁树林里传来。那肉香诱人之极,直飘进他的心里面。
阿丑忍不住站起身来,循着香味就摸了过去,却见树林中间有一大片空地,里面生了一大堆火,几只山鸡正挂在火上,黄澄澄的油脂,正在往下流淌,旁边却空无一人。
他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烤鸡,再也移动不开。可等了半天却没人来,鸡却熟了,再烤下去可就要糊了,他伸出手把鸡取了下来,想要咬一口,但还是忍住了,把它放在旁边的树叶之上。
又过了一会,他实在忍不住了,摸了摸身上,只有几十枚铜钱,全部拿了出来,放在旁边,拿起那鸡就要咬了下去。
忽然就听一个声音叫道:“小伙子,能不能把鸡给我一只,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阿丑一愣,只见从树林外面走出一个老乞丐来,最近灾民多如牛毛,在此地能见到一两个灾民自是毫不奇怪。
阿丑为难得看了看那乞丐,又瞅了瞅手中的鸡,说道:“老丈,那鸡不是我的,此地的主人不在,我也是不问自取地买了一只,实在不能答应你。”
“那你能把手中的鸡给我一些吗,鸡屁股就行!”老乞丐眼巴巴地看着他。
阿丑看了看老乞丐的神情,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父亲,每次父亲抢不到食物,就是这样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吃的。
阿丑叹了一口气,伸手撕了一半给老乞丐,自己也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不一会儿,一只鸡就进了两人的肚子,那老乞丐忽然说道:“左右没人,不如我们一人一只,拿了走人,谁知道是谁拿的。”
“不行,我们吃了,别人吃什么,我最恨抢别人饭的人。”他脑海中不由地闪过那帮巨汉抢了食物得意的神情,他努力地把自己和那群人的形象分开。
可那老乞丐那里听他的,不由分说,伸手抢过一只就咬了起来。阿丑再想拦就来不及了,那上面已经沾上了老乞丐的牙印。
“滚,快滚,你这人怎么这样。”阿丑怒喝道。那老乞丐拿着那只鸡,忙不迭地走了。
老乞丐前脚刚走,旁边一个小姑娘就唱着山歌跳了过来。
“啊,我的鸡,你偷吃了我的鸡,你这该死的!我们还有很多人没吃饭呢!你快赔我!”说着拿起一根树棍就打了过来。
阿丑左躲右闪,不敢反抗,一连吃了好几棍,支支吾吾地说:“姑娘,我...那个...我是花了钱买的。”
“买的?你知道在现在灾民遍地,一只鸡值多少钱吗,何况你还吃了两只!我打你!”那姑娘杏眼圆翻,怒不可抑。
“不是,一只,我吃了一只”阿丑觉得有些冤枉。
“还敢狡赖,再吃我一棍!”
过了一阵,那姑娘才消了点气,说道:“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你!你得给我干活,拿着鸡跟我走!”
阿丑老老实实跟着那姑娘后面,转过一个山坡,前面出现了几处窝棚,四个面黄饥瘦的村民正在犁地。前面三人拉,后面一人扶,都显得有气无力。
那姑娘走了过去,跟那几人说了一下,那几人欢呼一声,接过姑娘手中的鸡就跑进窝棚里去了。
“现在,你负责把这几亩地犁完,就算是你的鸡钱,要不然,哼哼,”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阿丑心中有气,但自己有错在先,当下不再说话,背起犁就干了起来。他虽然天生力大,但犁地也需要一点技术,没过半天,已经是满头大汗。
那姑娘在旁边煽风点火道:“瞧你这笨样,犁个地都犁不好,还能做什么,以后能养活自己么?”
阿丑一听,心中的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可是人家只是一个小姑娘,没法跟人多计较,只好把蛮力用在了犁上,加紧了脚步。
直到天已黑,那几亩地才算犁完,他又累又饿,一下子就坐倒在地。
那姑娘又不知从那里弄来两只鸡,扔给他:“给你的,算是你今天的工钱!”
阿丑气往上撞,一下子就爬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跑去,看也不看那鸡一眼。一下子跑到那树林里,把身体圈在树下,打算睡一觉,睡着了就不觉得饿了,可一时之间那里睡得着。
忽然树林外面传来喊“救命”的声音,他一骨碌身爬了起来,偷偷躲在一棵大树后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