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这人经常给人压力……”许唯说着,然后我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我不是想……我……”
“我梦见我一直拉着你……可你还是不见了。”
“你丫……我不会跑了……今天正好三十岁了。”
他一说,我忽然意识到,这家伙真的不该再是孩子了。
“忘了,想不起来,我觉得一定是你不想记得,那就算了……我逼你没什么意思。”
我听着,吐出了一口烟,感觉到一种深切的不安,到底我不愿想起什么呢?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隐瞒或欺骗我什么,足够了。”许唯碾灭了烟,俯身吻了吻我,“起来,洗澡,你去上课,我去弄片子。”
洗澡的时候,许唯犯欠,结果我们俩跟浴室做了爱……
恍惚中,我对自己说,别较劲,忘了,就说明,你不再需要那些记忆,你已经不再年轻,别去自己折腾,就这样很好,安静的生活,稳定的情人,这是你要的平凡人生,你已经拥有,别再去打破。
这么想的同时,许唯站在花洒下面说,“你昨天睡了之后,我又看了一遍《trainspotting》,干嘛要选择?我选择不选择。”
“嗯?”
“你替我选择了,哈……”
“别勾引我,再折腾我肯定要迟到了。”我从身后搂住了他,去亲吻他的脖颈,那项链果然很适合他。
“无论如何,我总是想和成千上万个小孩儿在一块儿跟麦田里玩儿,除了我以外没有一个大人。foreveryoung,foreverfulloftears……”
“你就是小孩儿。”我抚摸着他光滑的皮肤,忽然有种成就感,我把一个顽皮的孩子治住了。
“那是不可能的,我终于到了该死的三十岁,接下来我要面对的是什么?日渐衰老的脸?虚无飘渺的生活前景?考虑买什么房子?考虑找什么工作?考虑”
“又开始犯德行是吧?”我咬了他的肩膀。
“嘿,改属狗的了?”他回身搂住了我。
“你就是你,无论你二十岁、三十岁、五十岁,做你想做的事儿就对了。”
“唉,你丫三十岁的时候恐慌过么?”
“许唯你今儿犯欠到底了是吧?我才比你大两岁,谢谢。”
“反正我羡慕你……也许我该考虑回《k》杂志,这样当我五十五岁的时候可以过得跟皇帝一样。”
“或者女王。”我吻住了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去你妈的!”他推开了我,关了水。
(bsp;“呵……”我接住了他扔过来的毛巾。
“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发现我真老了……”
“你是特喜欢跟自然规律较劲么?”我给他擦头发,听他抱怨。
“颓了。我一直想过不平凡的生活,想一直飘着……操,可终归得回到现实,真他妈的没意思。”
“平凡多好啊,就像街上走着的千千万万的人,我觉得他们都挺幸福的。”我递了衣服给许唯。
“武晔……”
“嗯?”
“你跟我刚好相反。”
我穿上了裤子,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你总想平凡,但是我告诉你,那不可能,你终究要属于不平凡的生活,相信我的预感吧,没错的。”
“不跟你扯了,半个小时候以后我得跟我的学生们讲解西非音乐的起源。”我开了门,出去。
有种感觉,许唯有了变化,而这种变化对他是好是坏我现在还不能确定。
“唉,这次我在越南还拍了一些人文的东西,回头你看看……”
“成,等晚上回来的。”
“跳舞跳舞~~”小旭拉着安然,不依不饶。
“不会跳,让猴子跟你去。”安然叼着烟,手里的酒杯都快要倾斜了。
“你就让人俩人单独待会儿不成啊?”小旭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
安然是被小旭强行拉进舞池的,她果真不擅长跳舞,扭动的跟个机器人一样。
许唯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副困倦的样子。这是他第一回进gay吧,但显然他不喜欢这里。
“闷了?”我刮了刮他的鼻子。
“相当闷。”
“干嘛不去跳舞?”
“我还不想下去被人胡乱摸一把。”
我比许唯更早发现,有无数双色情的眼睛一直往他这里瞟,或者说往我们俩这里瞟。
“忍了吧,小旭想来么。”
“貌似今天你跟我是寿星。”
“你不是也喜欢跳舞么。”
“再说一遍,我不喜欢,而且,跳舞可以去夜店,不用来这么……专业的地方。”
“哈哈哈……”
“笑个鸡巴。操。”
“没辙,以前去夜店,我搂你一下你都要看看周围人的眼光,小旭只是想你更自在一点儿。”
“那我谢谢她,她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机会证明我的出色。”
“损人有进步。”b
“那是,没人越活越倒退。”他笑。淡淡的笑在五彩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迷人。
有时候真的感觉像做梦,许唯拎着行李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还在想许老师的孙子怎么这样儿……而现在……他成了我最重要的那个人。奇妙的缘分。
手机震动起来的时候,我们在接吻,我看了眼,不接还不成。
“我接下电话,”我说着站了起来,“你老实呆着。”
从燥热的酒吧出来,外面清新宜人的风很舒服。
四月下旬的天气是北京最迷人的时节。
是u唱片的电话,录音还要推后。对此我表示没意见,经过协商,我们敲定在了七月底,那时候正好学校放假,时间刚刚好。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许唯忙不忙,如果可能,我希望他一起去,就当短暂的休假。我录音的时候他可以自己安排安排行程,伦敦他熟悉。
再回到酒吧,我头一下子发胀了……
许唯他绝对是个不安分的家伙,他居然……又跟别人起了冲突。
此刻他将一个男的顶在墙上,用拳头问候人家的脸。周围有人拉架,可都不是他的对手,谁都拉不开他,小旭跟安然在外围,挤不进男人们围成的圈子。
我把他拉开的时候,他还在骂人,相当激动。
“我不是让你老实呆着么?”把他推进车里,我发动了车子。
“妈的sb,丫就是欠揍!!杂种操的东西。”
“又是为了什么?”我也相当生气。许唯很容易跟别人起冲突,而冲突的必然结果就是打架。我记得我们认识不久去罗马的时候,他就跟人打了起来。
我很反感打架的人,人之所以能跟动物区别开来,就是因为有脑子,有语言沟通能力,如果不用脑子,你可以去当动物!
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恨透了有人打架。
“烟给我。”许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为什么跟人打架?”我斜眼看他。
“如果有人问你卖么,你不抽他?”
“什么?”
“而且问的是咱俩。”他从我外套里拿了烟。
刹那,我觉得脑子里呲啦呲啦的声音又来了,下意识的捏头,正好前面是红灯。车停了下来,我放下了车窗。
“怎么了?”
“没事儿……下次别随便跟人动手,你那手是干嘛使的你自己清楚。”我拍了拍他的脸颊。
“多功能的。”他笑。
“唉,”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忽然想起了某个熟悉的画面。
“嗯?”
(bsp;“我记得特早的时候你拍我们演出,那时候还是小古当主唱”
“对,那天咱俩差点儿打起来,你丫后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带子放我外套里了。”他点了点头。
“嗯,那回你咬了舌头,我给了你雪碧。”
我们俩注视着对方,都笑了。
“那天我真以为你丫……要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