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份的车不如往年的这个时候好卖。我还好过了八台的量,阿惠是七台。阿惠已经好几天没动了,这个月只剩下几天了,她有些着急。
快下班的时候捡到一条水鱼。一个老头带他女儿来买车,其他人都离开了岗位准备下班,我去接待了他们。
这老头身材瘦小,头发花白往后梳得很光亮,象中央首长的发型。发型好但配的脸不好,脸又小又黑,皱纹密布,给人感觉再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那种。瘦小的身材穿衣也不可能穿出什么型来。脚上穿了一双半新不旧的黑皮凉鞋,露出的浅色袜子看起来有些脏,也特别扎眼。农民经过顶级包装也只不过赵本山的样子,何况他的这幅底子?
车是那女孩挑选的。女孩二十岁左右,倒是个模样俊俏的女孩,尤其那皮肤是那种嫩嫩的白里透红,象掺了猪油在里面似的,有一种玉质感。她是个美人,无论在哪个朝代如何审美都能称得上美人。他能有这样的一个女儿也算是前世积了点德。
父女俩比较爽快,在车价上没有过多的纠缠就坐下来签合同。那老头拿出身份证给我,我在合同上写上他的名字―-陈某某,把合同填好就叫他在合同上签字,递笔给他。他戴上老花镜大概的看了一下合同内容,就准备签字。在他要签字的时候,他女儿拉了拉他的手,表情不高兴。老头把笔放下,摘下眼镜,用广普话对我说:“你等一下啦,我们要商量一下。”两人便站起来往展厅外面走,站在展厅外的停车场嘀嘀咕咕的。
我心里有点不解,这女孩不会改变了主意吧,刚才试车的时候她对我们的车很满意,都说女人善变但也不可能变得这么快啊。我有点担心这单黄了,就拿眼睛往外瞄了一眼,还在那儿商量什么,只要不走就还有希望。
阿惠走过来,靠近我的耳边轻声的说:“哥,这单签下来给我冲个量,我还差一台呐。”
我也小声地说:“没交定金,不算数。你晚点走,签下来了我把合同给你,你在合同上签上你的名字,明天你把合同直接交到经理那去。”
阿惠比我还着急,不停的看着外面,生怕他俩走了。
“哥,你到外面去看看,做做工作把他们忽悠进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事情不能操之过急,等他们商量的差不多了我再出去。”
做业务就是这样,过分热心和穷追猛打反而坏事。有些业务员甚至滔滔不绝的不给客户思考的余地,搞得象传销一样洗客户的脑。能让客户理性消费才是营销的最高境界,忽悠不是长久之计。
我正要起身去外面看看他们是否商量好了,因为我们也要下班了。只见他们走了进来,重新坐了下来。
老头说:“还是她签合同,用她的名字上牌。”
我说没问题,便重新填了一份合同,并叫她把身份证给我,我要在合同上填上她的名字和身份证号。
她从肩上的挎包里拿出钱包,再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放在桌面的合同上。我拿过她的身份证一看:李某花,湖北省某某县某某乡某某村,1986年某月某日出生。刚才老头的身份证是:陈某某,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某某村,1947年某月某日出生,是个生在旧社会蒋介石的子民。两人天南地北不挨边,按深圳人习惯的思维只能是老头包的二奶,当然不排除夫妻。但他们的年龄、外貌和气质是我看到相差最悬殊的一对。我暗自感叹,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当然鲜花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插在牛粪上,这堆牛粪不是一般的牛粪,只要你不怕恶心,用手扒开牛粪能找出许多金币来。
以前听前辈们调侃过,个别同行小伙子碰到这类女车主,有插一腿的事情发生。老头包她,她又包别人,各取所需都满意。被她包的人花她的钱,她花老头的钱,花来花去最终是老头成了买单的冤大头。有些事让人想不明白又想的明白,这世界乱,乱得毫无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