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皓卿额前的刘海被风吹起,露出那双让佳喜着迷不已的眼睛,原来的魅惑中总含着蔑视天下的孤傲,可现在,那双眼幽深不可见底,隐隐流转着的,是欲溺死人的伤心绝望。
何佳喜的心一颤,几乎要在这双眼中败下阵来。艰难地偏过脸,佳喜闭了闭眼狠心说:“皓卿,你走吧……”
慕皓卿觉得仿佛失重一般,心里空落落地漂浮着,眼睁睁地看着何佳喜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关上门。
顾陌和佳喜与另外几个志愿者汇合之后,便一起坐飞机飞到西部城市,然后换成汽车往县城走去。
顾陌还是第一次坐那么长时间的车,路面不平,路上难免就有些受不住。好在佳喜和其他几人都很有经验,不仅一直对顾陌照顾良多,还嘻嘻哈哈地打趣解闷。
车子行了整整一天才到当地的镇子上,天色很晚了,后面的路更加难走,大家便停了车准备修整一番才继续往下走。
顾陌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找酒店,想要好好洗个澡,结果逛了一圈发现这个镇子真是破落。
何佳喜笑着摇摇头,指了指路对面一个红色油漆写得招牌说:“看到没,那个就是镇上唯一一家‘酒店’了,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
顾陌一看,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云梦宾馆”,这也叫做宾馆?
顾陌艰难地问:“没有其他的了吗?”
何佳喜叹道:“顾二小姐,我们来这里是做志愿者的,如果这里遍地酒店经济繁荣,我们还来这儿干什么?”
顾陌皱眉:“那这儿的人怎么洗澡?总得有个地方洗澡吧!”
何佳喜促狭地笑:“你不知道?很多贫困地区一个冬天都是不洗澡的……还有些缺水地方,一生只洗过一两次澡。”
顾陌脸色难看到极点,让佳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顾二小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顾陌冷哼一声,昂着头向“云梦宾馆”走去。
这家唯一的“宾馆”是一间大房子改造的,公用卫生间,洗澡也在那里面将就。
顾陌这辈子还没这么憋屈过,几乎洗了个冷水澡,哆哆嗦嗦地跑进房间窝在被子里。
何佳喜笑得十分开怀,坐在床边一面整理物品一面问:“怎么样?明天是和我们继续往下走,还是打道回府?”
顾陌冻得声音都颤抖了,却依然坚定无比:“你、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
何佳喜将东西收好,躺在床上幽幽地说:“几年前我年轻不懂事,只凭着一股子冲动,跑到野战医院待了两年,每天都要面临各种危险,虽然刺激,却真的很苦很累……小陌,你真的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什么样的地方吗?”
顾陌犹豫了一下,笑着说:“只要不是一辈子只洗一次澡的地方,我都可以忍受!”
何佳喜叹了口气:“现在天气还挺冷,等过一个多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要去村子里,就必须要经过一片蝗区。”
顾陌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这会儿子进去就出不来了?”
何佳喜笑道:“也不是出不来,只要在腿上绑好牛皮,做好防御措施,出来的时候也许身上没那么多蚂蝗。”
顾陌想想全身爬满黏黏腻腻不停蠕动的虫子的情景,不由自主缩了缩,觉得更冷了。
“你能坚持,我就也能坚持。”
何佳喜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说什么,关上灯准备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就出发了。因为对后面的路不熟悉,加上路况极差,又是山路,所以特意找了个当地的司机来开车。
一路颠簸,顾陌只觉得自己肠胃颠倒了一般,翻山倒海地难受。幸亏提前吃了晕车药,不然肯定吐得昏天暗地了。
车子连续不断开了六七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顾陌第一个冲下车,蹲在路边干呕了许久,抬起头才发现满眼荒芜。
何佳喜递给她一瓶水:“喝点水吧,前面车子不好走,不过很近了,马上就能到。”
同行的另一个女孩子拍了拍顾陌的背,笑着说:“刚开始不太适应很正常,过两天习惯了就好了。”
顾陌默默地喝了几口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由懊恼当初自己的冲动,连带着把夏启明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一行人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翻过一个小山头,就看到了稀稀落落的房子。
村长特意带领着众人前来迎接,客气地把全村最好的房子空出来给他们住。
所谓最好的房子,无非就是不露水不透风,只有一扇小窗户,比当初关何佳喜的小黑屋还不如。
虽然简陋,但是很干净,看得出这一群朴实的村民十分纯良热情。
村站指了指不远处的两间房,操着浓厚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说:“那里就是村里的诊所了,以前还有个赤脚大夫,可老大夫去了之后,再也没人了……”
佳喜隐隐约约看到那房子墙壁上漆了个十字,担忧地问:“那有人生病了怎么办?”
村长不好意思地说:“小病小痛就扛着,扛不住了就去镇子上的卫生所……”
顾陌奇道:“你们这的学校在哪儿?”
村长指着隔壁的一间房说:“就那儿!”
顾陌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一间低矮土房,黑洞洞的,一个人都没有。
村长叹息道:“村里的孩子野惯了,唯一的老师回镇上去了,所以现在没人。”
来支教的那个女孩子说:“那麻烦村长明天带着我们一家家去访问,让那些孩子都回来上课?”
村长高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