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暴风雨
天上的云犹如一群正被什么催赶着的骏马，飞快而狂乱的移动着，脚下海水的颜色蓝得都快成墨色了，不安分的晃动着，而远处地平线上的太阳正摇摇欲坠，散发出道道奇特的光线。
暴风雨就要来了。
瘦子掐灭手上的烟头，整理了一番心情，在脸上抹了几把，来到一道曱门前，咚咚咚敲了三下，略微停顿之后，又重重的敲了两下。
“进来”
瘦子推门而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想到这艘普通的货轮里还有一间这样的房间。
首先映入人眼帘的是地上铺着的暗红色波斯地毯，随即是吊在正上方的那盏华贵巨大的水晶灯。水晶灯下，摆着一圈十七世纪欧洲皇室风格的沙发和茶几。越过沙发，还能看到一张飘着层层纱幔的法式雕花大床。一个肥胖的身影背对着门口坐在床边的梳妆台旁，正拿起眉笔对着镜子涂抹着。
“欧姐，你找我？”
镜子面前的人转过身，惨白的脸颊上涂着两团胭红，细小而下吊的眼睛，宽大的鼻头和肥厚的嘴唇，最最关键是，尽管修饰了眉毛也涂上了唇彩，还是难以掩盖这是一张……惨不忍睹的……男人脸。
“小瘦瘦”
男（女？）人开口，这如同捏着鼻子一般发出的尖细而刺耳的声音让瘦子全身一颤，他极力压住心理的不适，低头诺诺的应了一声。
“为什么呢？小瘦瘦，你真是让我失望。我以为你跟其他男人不一样，才会让你负责这批货。”
欧姐抖动着身躯，摇曳着来到瘦子面前，伸出右手，食指殷/红的指甲，点住了瘦子额头。
“我最不喜欢我的手、下，跟货物发生/关系，这会破坏纯洁。女人啊，多么美好的生物。她们应该被妥善照顾，然后找到爱她们的男人。”欧姐左手抹了抹眼角，似乎真的曾经有泪珠滑过一般。“可是你们不行，你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肮脏而粗鲁，怎么比得上远方的客人。他们衣冠楚楚，品着红酒，谈论着艺术，合理的评判着货物们的价/格。你知道我要找齐这些年轻的货物，需要花多长时间吗？可都被你破坏了，破坏了，你们这些臭男人，以为欧姐我足不出户，就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砰，瘦子被一脚踹倒，他按住自己的腹部，半跪着身体，低头对面前的人喘息道：“欧姐，你误会我了。”
“误会？你抬头看看”欧姐慢慢的走到茶几边，拿起遥控器对着墙上的电视按了一下，只见画面上出现一对被绳索捆着的，纠缠在一起的男女。两人丝毫不敢也不能动弹，因为在他们周围，站着荷枪实弹的几个人。瘦子吃了一惊，那吓得苍白的男人正是看舱门的小陈。
“欧姐，你饶了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瘦子，他妈/的你个丧尽天良的家伙，老子帮你瞒住了，你转眼把老子给卖了。欧姐，真的都是瘦子开的头啊，他先搞上了一个女人，我才……我才……”电视画面被关掉，欧姐看着瘦子，瞪着他不大的眼睛，狠狠的看着瘦子。
“欧姐，你听我说。我承认……”
砰，又是一脚踹过来，这次直接蹬在头上，瘦子只觉得一阵金星乱冒，有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流了出来。但他撑住身曱体，继续说道；“我搞上了一个人，但我都是为了欧姐你，才会跟那个女人扯上关系。在不确定之前，我不想让其他人跟着沾光，才给了小陈钱封他的口，但是我绝对没有授意他去染指货物。”
“为了我？”
“那个女人是个男人，可是如果不脱了衣服，谁也不知道他是个男人。”瘦子有些慌乱的喊了出来，然后屏住呼吸，等待接下来的命运。
成败，在此一举。
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瘦子只觉得这几分钟或者只有几十秒的等待，几乎等于他这三年的卧底生涯。
作为凤凰花计划的一员，他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慢慢被之前的老大六哥看中，跟着一起跑了几趟小规模的出海船。后来，他才知道，六哥头上，还有一个大哥，叫做欧哥。据说这个欧哥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一旦属下犯错，就会把人丢进茫茫大海。之前因为某些原因犯了事，得罪了更厉害的大佬，就跑到东南亚很是躲了几年。慢慢的等风声过后，又开始活动，而六哥，就是他招募的小弟之一。见到欧老大第一眼，瘦子根本没法把那个看起来可笑又恶心的人跟传闻中的大佬联系起来，异、装癖这个词语猛然浮上瘦子脑海。
很快，瘦子取代了六哥的位置，因为他一个无心之举。当时当着欧老大和六哥的面，他把欧哥叫成了欧姐。六哥立刻拔枪指着他，“兔崽子，不长眼睛啊，老子一枪毙了你”就在他以为自己窝囊的就此结束，没有任何成绩，就因为一个低级失误时，情况却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枪响了，倒下的是六哥。欧老大笑意盎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最喜欢聪明人。从此以后，大家就叫我欧姐了。”
可说是取代了六哥的位置，瘦子却知道，那是欧老大早就想吞下六哥的线。瘦子安分的交出手上一切权曱利，只是当个比一般船员高级一点的小弟。他在等待，等待机会把这帮人一网打尽。
没想到，这一等，又是两年。
两年后，瘦子总算能跟着一起跑了几趟出海，但每一次，都是到了半途，就换成了其他人。瘦子知道，这是规矩，欧姐是不会让其他人知道所有的航程和时间表的。亏得他脑子灵活，主动承担起培训货物，应付检查以及临时盘，查的工作，欧姐对此大加赞赏，也就让他参与的流程多了起来，可还是限制在一定范围内。
这一次，是难得的有意让他从第一次接货开始，就全程参与。也许是因为这一次人口数目大，客户又是老主顾，欧姐尤其注重这些人员的培训。
天赐良机，瘦子欣喜若狂。他都以为自己会默默无功的退，役的时候，居然被他碰到了这次机会。唯一的问题，就是找适当的时机把消息传出去，在轮船靠岸补给的时候与当地警，方配合，人，赃俱获，一网打尽。
而就在转运之前，瘦子从监曱听里察觉到了仓颉之码。这是基于摩，斯密码改编的，专门给特别行动小组使用的一种暗号。
有队友在船上！瘦子高兴了一秒之后，突然又愣住了。
太巧了。
不得不说，真是太巧了。正好他第一次参与全程活动，正好这是一次足够让这个人口走私团伙全体落网的大案，59人！主/犯还有其他罪行，20年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