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世文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戟指喝道:“便是他犯下了天大的错,你也不该擅自斩杀命官。你这个毒妇如此手辣,视我萧阳寨法纪如无物,我安能容你?”说完抽出腰间弯刀,便欲扑上去与采儿拼命。
“大胆!爵爷面前,你怎能妄亮兵刃?”蓝震心中大惊,一声叱喝,赶紧把采儿拉到自己身后。
众兽人如临大敌,暗暗起身防范,生怕顾世文暴起发难。黄小奇却出奇的冷静,只是怔怔看着顾世文与蓝采儿对峙,嘴角挂着些许玩味般的微笑,一言不发。
采儿见老父佝偻着瘦小的身躯挡在自己面前,一时间眼圈有些泛红,想起之前自己生怕老父出于私谊与顾世文通风报信,而派人软禁了他,心中不禁愧疚万分。采儿长叹了一口气,伸出玉手握了握老父亲的手臂,示意他无妨,方才从腰间掏出金牌令箭,“写”道:“我遵爵爷令,稽查百官,代行领主事,如何杀他不得?”
顾世文顿时冷静了下来,缓缓收回弯刀,眼中光芒闪烁不定。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既然是稽查百官,也需掌握事实依据。你只听屯军一面之辞,如何服众?再说了,你只需擒下顾强便可,何须置人于死地?如此草菅人命,你怎能当得稽查百官之任?”
蓝震老眼中射出厉芒,心中冷笑不已,暗道这个顾世文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家采儿虽说有些鲁莽,不过却是名正言顺,在其位而谋其政。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强词夺理,而且还质疑爵爷的人事任命,岂不是茅厕里打灯笼――找屎(死)!
采儿拉了一把蓝震,慢慢走上前,手中水晶板浮现出一行字:“不是侄女我手辣,确是不得已为之。”
“当担不起,我顾世文没你这个侄女。”顾世文嘴角咧出一丝讥讽,丝毫不领情。
采儿无所谓一笑,继续“写”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事。不管你家顾强是否有违法乱纪,光是他差点激起兵变这一条,我便可以杀他。更何况他的确是闯下了滔天大祸,不杀他不足平兵愤。”
“放屁!没有调查清楚,便以你自己猜测草率杀人,何其荒谬!”顾世文咬牙切齿道。
“顾大人,看来你也就是一个鼠目寸光之辈。一辈子兢兢业业,能做到地方治安官这个职务也算是到头了。非是你之错,而是你能力有限。”采儿话锋一转,开始变得尖刻了起来:“其一,我都告诉了你,现在是非常时期。我萧阳寨刚蒙大难,寨中流言纷纷,此刻必要快刀斩乱麻,压下一切不安定因素,即使雷霆手段也不为过。”
“其二,爵爷与诸位军中要员外出未回,寨中能作主之人除了我父,也就属你顾大人了。你顾大人是指望不上了,我父亲长于民政,于军务一窍不通,更是不能胜任。我代行领主事,在爵爷归期未定的情况下,既要防范敌人接下来的袭击,又要收拢军中诸将之心。刚好你家顾强撞到我的刀口上来,拿他来祭旗立威也算是上天注定!”
“其三,如今一战之后,大寨中只剩下千余边防军和赶来支援的八百屯田军,防守力量只是堪堪敷用。大家都知道,还有一千五百边防军在萧阳关驻守,是万万调动不得的。端木薰的夜刃骑士团只听爵爷号令,便是我有金牌令箭也请不动。此刻战端初起,刀兵之祸岂是等闲。你家顾强不思报国,只知敛财,真可谓枉为人子。竟然胆大到勒索屯军,差点激起兵变,我若是不杀此人以谢众军,如何靠他们御敌?还是说,靠你治安所里的百余老弱病残的土兵???”
一番话掷地有声,众人都是听得频频点头。顾世文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一如采儿所述,他也就是一介资质有限的文官。萧阳寨领地里虽然连年山贼为祸,大寨却是久疏刀兵。再加上以前军事上全是执政官和施艺统制负责,顾世文如何知道其中厉害。
一句话就可以概括,这就是战争!战争时期死的人海了去了,杀顾强一人,能安万人,采儿的决策无疑是英明的。而且,他家顾强也并非无辜之人。若是等到事态闹大,当真激起了兵变,再杀了顾强也于事无补,说不定还会赔上顾氏满门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