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听完我的话只是一言不发,他硕大的身躯在走道的长凳上弯成了“z”型,他疲惫地耷拉着他的脑袋,煞白的灯光把他的脸照得没一点血色,我猜不出他现在在想什么,我只能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他。
在我的印象中,哥哥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很潇洒的,做事也很利索,从不拖泥带水,想干什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做到,但是如果不想做一件事,那么别人不管怎么求他都没用。而现在,他疲惫得像一只受伤的老鹰,他曾经热爱的大风只能成为他的牵绊,他只能怀揣着他的一对翅膀,躲在自己高高的巢穴里,暗自收拾他的伤痛,而望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兴叹神伤。
是我成了他的牵绊,是我让他失去了曾经的光环,如果这件事没有涉及到我的话,他或许不会这么烦恼,就是因为顾虑到我的安危,他的一番计划都无法实施,才能无法施展,事业也肯定会遇到瓶颈。我这么想着。
“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哥哥忽然抬起头,说:“我是不会答应让你去冒险的!当初想到让你参与计划并且同意让你知道计划内容,那都是我的错,但是现在我很清醒地告诉你,打击犯罪是我们警察的职责,你只要做好你的小老百姓就好了,其他的你就什么也不要管了。解决这个案子的方法绝不止这一种。我们并不一定要拿你和陈凡的生命去冒险,我一定会劝服陈凡放弃这次计划的。他对这次计划的过于非正常的执着让我非常地担心!你现在一定要帮我阻止他,而不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小,你知道了吗?”
“可是,山庄里的人已经找到了我们家,而且企图杀害陈凡,爸爸也下落不明,而我昨晚也曾被他们劫持……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坐以待毙吗?”
“昨晚你被劫持的事,我听急救医生说了,那些黑衣人没有当场杀你,而是拿蕙蕙作威胁却只是为了带走你,明显是没有恶意,他们只是为了探探虚实,而结果表明,他们是把你当成柳叶了,所以……”哥哥忽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兴奋起来,“你现在可以自由地飞去任何地方,不要再回来,他们肯定找不到你,你肯定会很安全的,我明天就给你买离开的机票,小,走,我们现在就回家!你收拾行李,永远离开这里,没事的!”说着,他就来拉我的手。
“哥哥!”我企图甩开哥哥由于兴奋而略显颤抖却异常有力的手,“那你们怎么办?你和嫂嫂已经失去你们的一个孩子了,难道连你们自己的命也想搭上吗?如果要用那么多东西来换取我一个人的安全的话,我真的不要!哥哥,求你,也顾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我不要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我不要永远成为你们要不顾一切保护的人了!那对你们不公平。”
“我不想听!我们回家!走!跟我走!”他不容反抗地抓着我的手腕,任我怎样挣扎都没用。我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长凳,使劲全身力气不要跟他合作。
而哥哥依然坚定不移地拉着我,我们两个成了一大一小的两个“大”字,一个直立着,一个半蹲着,连体重都加进去来抵抗他。
“你们两个……”病房前,嫂嫂形容憔悴,虚弱地举着点滴瓶,无力地靠在门旁,微微地说:“这里好歹是病房,你们要打架也要找个空旷点的地方嘛!吵到我不要紧,可如果吵到别的病房的妈妈和宝宝怎么办?”
“嫂嫂(蕙蕙),对不起,我错了!”我和哥哥同时说。
我们同时为我们的这种默契而惊诧地看向了对方,然而我们同时放开了各自的手,并且各自站定,渐渐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