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阳光中醒来,翻身看到身边和衣而睡的哥哥睡熟的面容,不觉有些心疼。我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如此伤神,以至于在睡梦中都是紧皱着眉头。
我轻声起床,给哥哥盖好被子,悄悄把窗帘拉上,屋子里安宁极了,哥哥睡得很香。
我洗漱完毕走出房间,陈凡站在我的门口,吸着烟,似乎已经站了很久。
“你……有事么?”我轻声问,顺手把门带上了。
“今天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不用太久,什么也不用做,就是陪我。”
他的语气是一贯的平静,却是少了一份傲气,眼睛很诚恳地在等待着我的回答。
“是什么地方?”我问。
“一个你想去的地方。”他吐了一口烟,氤氲中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我感觉他就像一只被丢弃在废墟里的猫,会眯着眼睛在太阳底下舔舐他的皮毛,心灵里却永远无法给阳光触及。也许他也孤独吧,我的心底里再次产生这种感觉。
“我必须先跟爸爸说一下。”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不用!”他穿过蓝色的烟雾拉起我的手,往楼下走去。
嫂嫂从厨房出来,看到往外走的我们,问:“不吃早饭么?”
只见陈凡调过头看了我一眼,我一时迟疑,然后飞起腿朝两个包子扑了过去,一手一个,边走边吃。我的原则就是:什么事都小,饿死是大。
陈凡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不满地说:“别跟我靠太近,不要让人家觉得我认识你!”
我含着满嘴的包子,嘿嘿一笑,故意往他身上靠去。
他脸色铁青,太阳穴突突直跳,很无奈地摆摆手要跟我保持距离。
我们的车子停在了打死我也不想进去的地方:精神病院。
我窝在车子里不愿意出去,“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我死死地拽着车门。
陈凡什么也没说,掰开我的手,把我拉了出来,看我死命往里缩,就干脆把我扛了起来,“你进去就知道了。”
“我不要!”
“再吵把你当疯子扔进去!”
我哑口无言。
“我只是想让你见一个人,你不吵的话我就把你放下来!”他第一次跟我采用商量的口气。
见我没出声,他把我放了下来。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向里面走去。
他向管理人员出示了他的证件,他们立即显出敬畏的神色,然后整个精神病院让我们来去自如。
他拉着我的手走进了24小时监控的地下“特殊病房区”。铁门一打开,各种叫喊声、哭泣声、呻吟声向洪水一样向我们涌来,里面都是些病得特别厉害的人,之所以用铁门,是因为怕他们伤害其他人。通道是坚实的石壁,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个摄像头像一只只敏锐的猎犬一样时刻紧盯着我。我脚下一滑,从一个石阶踩到下一个石阶,陈凡一把拉住了我,我顿了顿,继续向前走去。
每个病人都有单独的隔间,透明玻璃墙内有的人在跳,有的人在叫,有的人脸贴着玻璃拍着墙看着我们。个个眼神凶恶,让我情不自禁踩紧步子跟好了陈凡。
在转弯的隔间旁,他的步子渐渐慢下来,说道:“我们到了。”
我探头看去,不禁倒抽一口气。只见一个长发女人坐在玻璃墙内,面容平静,轻蔑地看着我们。
陈凡说:“看,她也叫柯瑜!”
我倒退了一步,陈凡拉住我继续说道:“就是她盗用了你的身份的,你现在有什么话想跟她说的话就说吧!”
“你……你好!”我扯着古怪的表情,怯怯地对玻璃内那个女人说道。
而那个女人就像是座冰雕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她的面容跟我一模一样,但是我感觉我被她冷艳的气质钳住了喉咙,有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