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向洲听了赖晓的话,又打车回到家里。到家时间还早。丁母正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自己的儿子手里提出热乎乎的小笼包子和豆浆,脸上透出极其惊讶的表情:“哎,今天太阳真的是从西边出来的?七点半你就把包子豆浆买回来了。”丁向洲看看母亲,脸上似乎有点尴尬:“怎么不行吗?”把包子跟豆浆放进厨房。
丁母跟着身后:“儿子,难得哟。我还以为你一直在房间里蒙头睡大觉啦。”“我得适应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呀,老妈妈。你的儿子现在是自己给自己发工资了,不敢偷懒。”丁母看着儿子的后背没有说话,在心里为儿子不住祈祷。
做什么事情,很多人都要讲究一个趁热打铁。丁雅梅就是这种人,她一早就和丈夫急着给丁向洲张罗起开公司的事来。丁雅梅给丁向洲一张存有10万元人民币的建设银行卡。周天恺在妻子的怂恿下把丁向洲带到自己的公司,指点开公司后运何业务开展的事儿。
星期三,丁向洲办完了辞职手续,给部门的同事一一道了别,止住徐亚非等几个平时要好同事的送行,自己一个人走出办公室。
这天的天气很好,冬日的暧阳透过玻璃照到脸上,舒服极了。“加油,加油!”丁向洲迎着太阳的光芒握起拳头,给自己鼓劲,感觉浑身象涨满风的船就要扬帆远行,志在必得。
丁向洲从办公楼出来,正好碰见赖晓从科技城回来。赖晓先看见丁向洲:“手续都办好了?”丁向洲点头:“我还以为我真这样就走了呢。真巧啊。”赖晓笑笑:“你是坐通勤车还是去坐外面的车走?”“还是到外面坐车。”“那,我送送你。”赖晓略一迟疑,跟在丁向洲的身后。
“以后可能咱俩会有一段时间见面少。”赖晓低声地说,“你自己开公司,什么事都要考虑,我又帮不上啥忙,请一定保重自己。”丁向洲拉着赖晓的手:“我一个大男人的,不用担心我。既然破釜沉舟地要出来单干,就一定竭尽全力地用心干好,这也是我丁向洲一贯的做事原则。”“有时候别太看重结果,尽了力就行。”“相信我,相信你自己,我们一定会做到很好。”
赖晓突然停住脚步专注地看着丁向洲的眼睛:“你知道我现在想起了什么?”“想起什么?”“读大学时,在图书馆的一本书上,曾经读到一篇英文版的文章叫《品味与享受生活》。里面的很多文字特别能打动我,直到现在我都还还记忆犹新。”“是吗,说来听听。”
赖晓象一个行吟诗人旁若无人地开始诉说:“书中说每个人给自己人生的不同阶段设定了很多不同的目标,这些目标就是我们要乘坐的火车所到达的不同站点。在我们还没有坐上火车时,心里想得最多的是最终的目的地!在车上一路想像着,在某一天的某一时刻,我们抵达进站,迎接我们的将是乐队和飘舞的彩旗!一旦到那儿,多少美梦都将成为现实,我们的生活也将变得完整,如同一块理好了的拼图!这就是我们对自己最终目的地的设想。然而在这个等待上车的过程中,我们在过道里不耐烦地踱来踱去,咒骂火车的拖拖拉拉!我们期待着,期待着,期待着火车进站的那一刻!”
丁向洲认真地听着,不忍心打断。两个人就这样慢慢地走着。赖晓继续说道:“‘当我们到站的时候,一切就都好了!’‘当我偿清贷款的时候!’‘当我官升高任的时候!’诸如此类的设想。可是我们终究会认识到人生的旅途中并没有车站,也没有能够‘一到永逸’的地方!生活的真正乐趣在于旅行的过程,而车站不过是个梦,它始终遥遥领先于我们!所以,”赖晓顿了顿,注视着丁向洲。丁向洲示意赖晓继续往下说。“所以,生活得一边过一边瞧!车站就会很快到达!”
“所以生活得一边过一边瞧!车站就会很快到达!”丁向洲重复着赖晓的这句话,明白了赖晓的良苦用心,生出许多感动,更生出不管未来多么艰险也要奋勇向前的动力。
赖晓送丁向洲上了车,两个人挥手道了别。赖晓步态轻快地返身回到办公室。
有了姐姐和姐夫的帮忙,丁向洲很顺利地注册了公司。公司的地点离s大很近,就在致民路,从望江公园所在方向的校门出去,就几分钟的路程。因为周天恺的介绍,丁向洲很快做成了第一笔业务。
正如赖晓所想,两个人见面的机会较之以前少了许多,多数时间都只能通过电话保持联系。两个人的感情顺着无形的电波反而不断地升温。
黎真和徐亚非并没有朝着赖晓希望的方向发展。赖晓曾试探性地问过黎真,黎真只是抛出一句“现在我对感情没有兴趣”,语气有些冷漠跟不屑一顾。赖晓听出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赖晓专门对此问过徐亚非。徐亚非很委屈地说:“我还想问你呢?我对黎真倒是有兴趣,可是别人对我不感冒,我能怎么样?”赖晓更是疑感了:“不对呀!徐亚非同志!黎真对你应该是极有好感的。这一点我可是很坚信的。是不是你小子哪儿出了问题?”徐亚非一脸茫然,然后很无辜地摇一摇头。赖晓不好再细问。
紧锣密鼓地准备了两个多月,陈思宁和戴东阳的婚礼终于在3月18日星期六这一天,在成都一家极有档次的大酒楼举行。婚礼办得很隆重。前来贺喜的客人除了陈思宁的父母、赖晓黎真等一些朋友和同事,其他都是戴家的客人。陈思宁的父母为了参加女儿的婚礼早在一个礼拜前来到成都。因为路途遥远,陈家再没有其他亲戚过来。
戴东阳的三姑六婆四大叔八大姨们堂兄堂弟表姐表们都是做生意的人,谙熟人情世故极会来事,婚礼操办得很成功也很体面,婚礼的气氛也搞得十分热烈。
戴东阳也是神采飞扬。中午宴请宾朋时,戴东阳撇不过亲朋好友的祝福,酒一圈敬下来,自己就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光荣地倒下了。
这一天喝醉的不只是戴东阳。徐亚非和黎真也先后喝醉了。赖晓无奈地看着两个年轻人,对丁向洲说:“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一上桌就自己给自己灌起酒来。当酒是白开水吗?”丁向洲笑笑,又露出赖晓熟悉的那一抹白来,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仿佛新郎不是戴东阳是他自己。
赖晓心酸地看出丁向洲似乎瘦了一圈。从辞职出来自己单干的这两个月,丁向洲操心的事情确实不少。不过令人欣慰的是,一分付出总算得到一分收获,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了。
“他们两个看到朋友结了婚,开心呗。”丁向洲回答赖晓的疑问。“可是总该悠着点吧。这不是给别人增加麻烦吗。陈思宁可指望我们照应着她这边的亲戚朋友呢。戴东阳有任务拗不过客人的敬酒,醉了倒是有理由。你瞧瞧徐亚非和黎真这两个人,明明是冲着喝醉来的。唉!”“为情所困啊!”丁向洲冒出这句话。其实赖晓哪有不理解徐黎两个人的心情。叹息一声,一手拿着纸巾,一手轻轻拍着黎真的后背。看样子,黎真真还醉得不省人事。
陈思宁穿着一身大红的旗袍,端着一只高脚酒杯人面桃花地走过来关心问侯。赖晓很是为难:“陈思宁,真是太抱歉了,你看我们没帮上忙不说,还净给你添乱。”陈思宁笑笑,“这是哪儿的话。赖晓,你这样讲,就没把我陈思宁当姐妹了。何况戴东阳他的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有的是功夫撑着,连我都不用操心。”丁向洲挪了个位置,让陈思宁在黎真身边坐下。
“你当我是傻子吗?黎真的心情我早看出来了。其实她也有她自己的苦衷。我能理解。”陈思宁往自己父母那边打望,回过头来看着赖晓,脸上掠过一丝无奈的表情,“其实,何必呢。真的,赖晓,不要太苦了自己。人生不过如此!你觉着呢?”赖晓点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明不明白陈思宁的话,只是眼睛看着陈思宁。
陈思宁在桌上提起一瓶红酒,很娴熟地给自己和赖晓的酒杯斟满酒,然后端起来:“来,赖晓,我俩干一杯。为我们的友谊,为苦难的人生。”一仰脖,喝干了杯里的酒。赖晓也端起了酒杯,余光中瞅见陈思宁的眼眶噙着些许泪水:“陈思宁,这杯酒,请允许我代表黎真一起喝了它,为我们三个人坚如磐石的友谊。人生虽然苦短,不如意事是常十之八九。陈思宁,可我还要说的是,不管怎样我们都应该认真面对,好好活着。”“对,无论我们要面对什么,都应该好好活着。”陈思宁站起来,象男人一样狠狠地拍拍赖晓的肩。赖晓感受到一股来自心里深处的力量激烈地碰撞着心壁。
“陈思宁,你看徐亚非和黎真都醉成了这样。现在我只能送他俩回去。”“没关系的,快走吧。这样坐着,会着凉的。”“那我们先去给你父母道个别吧。”赖晓欠身站起来,叫上丁向洲,同陈思宁一起,先后来到戴东阳父母和陈思宁父母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