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晓心里一边琢磨着:“怎么他要请假?难道昨天晚上他来找我就是因为告诉我他要请假的事情?但他并没听提起啊。不应该啊,我又不是他的领导。这就奇了怪了!”一边着急地照心里所想说道:“丁向洲,你没发生什么事吧?挺让人担心的。昨天晚上你说有事找我,我就奇怪着呢。可是昨晚也没听你说起过请假的事呀?”话里透着关心。“嗯……真的,一丁点不好的事儿都不曾发生。谢谢你的关心。嘿嘿……”电话里又响起丁向洲一阵爽朗的笑声,“你就给卢经理说,我今天请一天的事假。”说完丁向洲就挂断了电话。
在电话里赖晓当然不好直接问丁向洲到底会有啥事儿,所以赖晓心里没底。不过从电话里听丁向洲轻快的语气,应该不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联想起丁向洲昨晚专门跑到她住所说是有事找她,“肯定大概就是与请假有关的事吧”。心里于是就一阵释然,沉积了一晚的郁闷顿时也飞出去了。
赖晓就喜欢这种简单,不愿意自己的生活充斥着自己无法掌控的成分。
突然,赖晓脑袋里又崩出一个想法:“周末黎真出差就应该回来了,到时约上陈思宁,在我俩租住的公寓里,买些菜啊肉啊自己烧饭吃。嘿嘿,这个主意应该不错!”说干就干,赖晓拿起电话拨了一长串的数字号码,黎真的手机拨通了,电话却无人接听。赖晓猜想大概黎真忙没听见。
半个小时后,黎真回了电话过来。“咱俩分开还没几个小时呢。你不会真是想我了吧?”听见黎真在电话里嘻笑着,赖晓知道自己昨晚一定过于敏感了。凭赖晓对黎真的了解,黎真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都是自己错估了她。赖晓感觉自己的天空仿佛又晴朗了许多,为了不影响周围的同事,她压低嗓门笑着回答:“是啊,想你了呗,我的黎真妹妹。”“去你的吧。不会为了想我就给我打这个电话。赖晓姐姐,这是长途耶,还加漫游。”“说正经的。这周五你会回来吗?我想念你的小鸡炖蘑菇了。我们把陈思宁叫到家里来。很久咱们仨都没在家里煮过大餐了。你看,这个提议如何?”“可以啊。我举双手赞成。”黎真答应得很爽快。赖晓乐了,自告奋勇地:“那我这就给陈思宁打电话啦。”黎真在电话里催促赖晓赶快行动。
电话打进了陈思宁所在的邮政局。陈思宁在邮政局做的是文职人员,象这种事业单位,平时工作都很清闲。赖晓打的电话刚响了一声,陈思宁就接起电话,一听是赖晓的声音,高兴得不得了,马上答应了赖晓的提议。
赖晓觉着这一天真好,想什么事,什么事就成。“心想事成啊,真的是顺风又顺水。”赖晓哼着小曲儿。
这一整天,赖晓的心情都极好,工作做得也还顺利。集团公司的cio出差回来下午到了公司。赖晓一得到cio秘书张琴的电话小报告,赶着就近一班通勤车找到cio签字。字签了下来,赖晓赶着在金融中心给出差的那几个同事拿到了钱,销了挂在中心的帐。
下午下了班,坐公司的通勤车回家一般是在晚上六点半。要是在平时,为了多攒钱节省开支,赖晓和黎真会在家里自己烧饭吃。但是黎真出差,赖晓又觉得这一天自己特有成就感,就想犒劳犒劳自己。于是索性就在小区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吃了晚饭,然后又到菜市里水果店买了些时令水果。
赖晓提着水果,嘴里哼着小曲,来到自己所住的单元门口。冷不丁地一抬头,猛然看见丁向洲站在那儿微笑地看着自己。赖晓被自己的所见吓了一跳,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人,定睛看清了当然不是,人就傻站着没啥反应。
“天都快黑了,还没吃晚饭吧?”丁向洲走近赖晓。“是你呀,”赖晓两颊不自觉地露出甜甜的笑容,连自己都很意外见着丁向洲自己会居然这么开心,回答道:“已经吃过晚饭。今天黎真出差了,我在外面吃的。你还没吃吗?”赖晓接着顺口一问。
“没呢,我在这儿等你一起出去吃晚饭。都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啦。”丁向洲又露出了那一抹白,看起来心情不错,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这下赖晓心里可是打起了小鼓,很敏感地问:“等我?不会吧?你今天不是有事请假了?事情办完了吗?”“嗯。”丁向洲只是点点头,很自然地接过赖晓手中装着水果的塑料袋,另一只手指指楼上,笑嘻嘻地问:“难道你不打算请我到你家里坐坐?”“这……”赖晓显出很为难的样子,马上话锋一转,语速极快地说,“我那儿哪能叫什么家呀,一个暂住地而已。你还没吃饭呢,我那儿也没什么可吃的。到外面吃饭去,我请你!”
赖晓不大愿意丁向洲上她家里,因为天色已晚何况黎真也出差不在家。赖晓可从来没有独自一人邀请异性哪怕是自己的朋友同学或者公司的同事到过自己的住所。赖晓内心深处还是比较传统的,所以不愿意让邻居看见一个异性晚上到自己家里去,避免他们的误会。
丁向洲大概是看出了赖晓写在脸上的顾虑。却并不因为自己主动探望的请求没有得到批准而尴尬,脸上透出很开心的神情:“那你就陪我去吃饭,行吗?”赖晓想起昨晚的冒失,已经弄得丁向洲和黎真不开心,这正是弥补自己所犯错误的一个时机。终究赖晓是藏不住心中真实的歉意,于是很真诚地说:“这饭我来请你。昨天晚上的事,真是对不起!”“怎么会呢?”丁向洲象是没事似的,“但是你得陪我一起去吃饭,好吗?”“当然可以呀。走,我带你到一家小馆子去,我觉得还不错,经济又实惠。平时黎真和我要是实在不想自己在家做饭的话,我俩就会上那儿吃去。不过,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先带你去看看再说。”赖晓完全是一副主人的驾势。丁向洲脸上一直带着笑神情专注地看着赖晓说话的样子,点头称许。
两人来到一家川菜小饭馆。二三十平方米的小饭馆里面放着十七八张木制的长方桌,凳子也是木制的长条凳,很古朴的风格。小饭馆的生意很好,只剩大厅门口的两三张桌子没有客人。赖晓挑了一张稍稍靠里的桌子一坐下,就立即自告奋勇地对着站在门口的小饭馆老板大声喊着要了鱼香茄子,宫保鸡丁,丝瓜蛋花汤。
丁向洲四处瞅瞅,笑着坐下来,对着赖晓说:“这家饭馆挺有特色的。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粗放的一面。可是你都还没问过我喜不喜欢这些菜,就替我作主点了菜。”赖晓摇摇手,伸伸舌头:“准保没错。我请客,就按我点的菜吃吧,用不着重新再点。”丁向洲眼睛注视着赖晓,满脸微笑:“就请我吃这些呀,也太简单了,我这么好打发呀?”
赖晓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捋捋头发,头略微前倾,眼睛看着门外街道两旁来来往往的行人说:“这虽然是家小饭馆,其实味道也还可以,看起来挺干净的。不是吗?”“你就这么肯定我能喜欢?”“老板都下单了。如果确实不喜欢,也只好请你将就着点吃,凑和着吃。下一次,我请客时按你要求的点。”丁向洲听赖晓这么一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其实刚才他那样一问,也不过是想捉弄捉弄赖晓罢了,哪是真要为难她。其实在哪儿吃,吃什么,这些生活中的小细节对于丁向洲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空气中只听见小饭馆的老板扯着嗓子对着厨房喊菜名的大嗓门。两人仿佛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这样干坐着,四只眼睛瞪着门外的街道,嘴里喝着小饭馆提供的免费红茶,好象专等待点好的菜端上桌来。
菜很快就炒好了。
赖晓从饭桌上的竹制筷筒里拿出一双竹制筷子,递给丁向洲:“快吃吧,菜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啦。”凝固的沉默被打破了。丁向洲伸手接过筷子:“你也吃呀。”赖晓摇摇头,“我刚吃过,饱饱的再吃也吃不下了。”
赖晓偶尔看看丁向洲吃饭的样子,一会儿又看着街道两旁来往的行人,一直没有说话。可能丁向洲确实是饿坏了,菜很快就吃得光光的。赖晓为丁向洲盛过三次饭,最后连盆里的汤一点也没落下。丁向洲用纸巾抹抹嘴,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说道:“确实不错啊。”赖晓听了丁向洲这一句结论似的话,很灿烂地笑起来。
两人走出小饭馆。
其实换了谁谁都清楚,赖晓心里自己也明白,丁向洲不会无缘无故,而且很快又再一次找到自己住处来。这一定会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她。如果说丁向洲昨天来找她能够用特意告诉她请假来作为一个对应的解释的理由,那么他今天为什么又来了呢?但是潜意识里,赖晓并不想急着找到那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