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裳眼见那个男孩子走过,却莫名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男孩子——当然不是在课堂上。或者,也许他上过自己的课自己在课堂上见过他,但是一定别的什么地方也见过。
那种感觉很奇特。不是在教室里打个照面就可以留得下的。同时又比较陌生,决不是跟自己走得很近打交道很多的学生。
咦,奇怪啊这种感觉。
弥裳虽然不能够记得所有的学生,但是她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有些自信甚至自负的。而况,她还有一种直觉——那种在文字以及揣摩人心和己心的过程里磨尖锐了的女性的直觉。
是谁呢?
弥裳愈发觉得最近的事情邪门得很。
难道是她请自己去那个地方?弥裳这样一转念,马上又觉得自己草木皆兵了。拿一个学生来说,即使他爸妈够富有,他有必要这样大张旗鼓地请一个素不相干的老师?弥裳按照常人的思维——或者说学生的惯常思维想了一圈,譬如那个学生考试不及格或者什么的,可是她上学期的课程没有挂掉的啊?这学期还没有结束,如果是为了未雨绸缪,恐怕也太说不通了吧!
弥裳想了半天,不过没有往什么师生恋的角度想。首先自己在衣着上绝对是年轻老师里面比较保守的。更何况,自己平时基本上就是素面朝天,顶多是偶尔“寝食俱废”一两天,搞得脸色苍白眼窝发黑的时候稍微拍点粉底遮盖以下。别的时候她至多是稍微画一下口红。
她自己衣着不求光鲜,面容不求靓丽,所以认为自己必不会引起现在的孩子们注意,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作教师好像就意味着比同年龄的其他人要收敛一些,说皓首穷经虽然夸张那么一点点,但是毕竟,大部分时候是在阴影里的——无论是收不到阳光照射的教室里,还是自己有意无意抹掉的招摇活跃,换成“老成持重”。
不过这一切深合弥裳口味,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非常享受洒脱从容自然的感觉。不必在乎人的眼光,不必勉强自己做什么修饰和妆容。不被人注意最好不过了,就像是大街上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甚至,一个影子。
只是她不知道其实她一直是很引人注目的,无论是她在课堂上才华横溢的那种自如,还是她与其他的女老师所不同的那种悠然沉稳的风度。
她忘记了“不同”本身,其实已经是吸引人们注意的合理原因。
不过她自己既然从未这么企图,所以,也就不会往类似的方面想。
她想着想着就来到了老詹住的小区。
因为路上堵车,所以晚到了近二十分钟,到如月的楼下时,已经七点钟左右了。她下意识地往老詹的楼上望了一眼。糟糕,怎么黑着灯呢!
弥裳心里大大地叫了声不好,想必老詹又被美国鬼子剥削呢!加班?加班也不该大周六的还那么拼死拼活地熬到深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