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裳蓦地又怔住了。
因为这桃花。
自然不是因为这花的鲜妍明媚。桃花虽然被诗人不停地赞美吟哦,但是桃花毕竟不是名花倾国。更何况桃花弥裳老家的院子里就有两棵,两棵树上的桃花每到春归就蜂环蝶舞,幼时的弥裳盼望的却是它赶紧花落,花落了好结果,结果了好解馋呵!
所以,那些为绿叶成荫子满枝的哀伤,看来都是后来的事。
且不说这常见的桃花在花中的地位,即便是它与此间氛围的不协调,也足以令人生疑了。而弥裳的怀疑却不仅仅是桃花本身。
她自然很爱桃花。不是因为熟悉,也不是因为桃子。确是因为她年龄渐长之后,母亲告诉她,家里的桃树是她和妹妹出生的时候,父亲亲手栽的。两个女儿都生在春天。于是那桃花,小的那株是妹妹,大的那株是她自己。人总是会因为那些与自己有关的东西感动,情感的天平开始向那些系结着自己的一切倾斜。而当这些与父母亲情相关的时候,人,则容易绵软融化,成为当初泥作的水做的那些个痴小儿女。
所以,桃花对于她,是与生命相关的。
而况,今天的这个日子,于她而言是特殊的,4月20日,这个日子正是夏历三月。而时光流转中,很多的4月20日不再能够与夏历的那个日子巧合,但是今年,这个两个日子如圆的两端,再次砰然而遇。
当弥裳收到那张纸,满腹狐疑地打开,纸上只有寥寥的几行字: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然后就是这个q.s的地址和这个包间的座号和日期了。
偏只是这几句话,以及那纸上似曾相识又泠然陌生的字迹,引起弥裳莫名的恍惚。翻来复去,信笺而外更无任何其它的示意和提醒,致书人似乎并不要她知道自己是谁,或者关于自己的任何信息。弥裳并不是一个对自己的生日看的很隆重的人,又已经习惯了西元纪年星期纪事,所以最初她根本对此未以为意。但是前天突然接到妹妹的电话,说,姐,老爸老妈让我给你打电话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乜!记得自己出去吃点好吃的啊!还有啊,你该给我领姐夫回来了不?
弥裳一下子呆住。
敷衍完了妹妹,她似乎不甘心,又亲手翻了桌上的台历,看到清清楚楚的红字日期。她才相信。
也就从那一刻起,她忽然起疑。
是谁选了这样的一个日子,突然要她去那样一个地方?大学同学?不会。因为她很少借生日与人聚餐饕餮,她是生性凛傲的一个人,不拘小节,再加上体贴父母的辛苦,大学期间她除了用功读书勤工俭学之外,所交的都是与她秉性相投的朋友,其中又女孩子居多。她们大都对过家家般的生日宴会和撒娇嗤之以鼻,所以从来很少过问彼此的寿诞几何如何焉何。高兴了大家随时可以聚,不会是专门挑拣这个“生死攸关意味深长”的时节。倒是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忘记过女儿们的生日,无论是不是在家,也总是会迢迢地打了电话来,告诉又是为她吃的长寿面哦!
可怜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