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很熟?”
“这你都没查到?”和皓皓戏谑的问。见恩窈声色不动,他倒也不多绕圈子,“我们俩多年的朋友。中学打架认识的。李添添一直是个坏孩子。你们学校从他出现,才改了打架打不赢的风水,你知道吗?”
这都哪辈子的风水!
恩窈轻哧,“照你这么说,我们还得以他为荣?”
“也是。你毕业的时候,他还没成气候。”和皓皓不理会恩窈话里讽刺的味道,“不过添添很仁义——我觉得你大概也知道他点儿——而且,他很喜欢你。”
恩窈皱眉。
和皓皓笑笑。
他慢慢的和唐恩窈说他跟和皓皓的关系。
“……我们俩,差不多无话不说。有一年暑假,我们在jusco解决午饭,看到几个女孩子也在。他看了半天,说皓皓,那边那个,长相最可爱的那个,可能是我姐。”
和皓皓说到这里,停住。
“我现在还能想起来,他说起你时候的语气。姐。”和皓皓鼻腔里起了风暴似的。
唐恩窈立即觉得那风暴将和皓皓说起李添添来话语里那点儿轻松和温情都给吹的无影无踪。冷了。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和皓皓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失态,他转了下脸,“不管你怎么看他,添添不是个坏人。他嘴贱,他好斗,他一身的毛病……你觉得他堕落也好,或者,走到这地步活该也好,添添,其实就是个拧巴人。最爱跟他妈妈拧巴,其实最爱他妈妈;爱跟自己拧巴,最受伤的就是自己。”
恩窈沉默片刻,“我需要人证,证明不是他一个人的罪责。”
正文第八章“后发制人”连璧城(三)
“没戏。”和皓皓说。
“我的工作,就是把不可能变为可能。”恩窈平静的说,“我这不就挖到你这儿来了?李添添什么都不肯说。一口咬定就是他干的。”
恩窈想起李添添那个茅坑石头的模样,气固然是不打一处来,但是还必须克制。
“他当然是这样的。”和皓皓吸了吸鼻子。似乎是有点儿鼻塞。忽然的转头,连打了两个喷嚏,“抱歉。”他说着,掏出手帕掩了一下鼻子。
“没关系。”恩窈有点儿想笑。
两个喷嚏,很轻微。却把和皓皓之前给她种下的那副鬼里鬼气的阴冷样子,揭去了很多——原来不过是这样的个人。
“鼻敏感。原来好好儿的,回来以后,反而不能适应这海洋性气候。太让人笑话了。”和皓皓有点儿狼狈。这自然的生理反应,难控制,让人想端都端不住。
不过,他今天也没端稳。
他看一眼唐恩窈。
每到下午的时候,他总是比较放松。这是习惯,还是唐恩窈,特别的让人容易在她面前卸下武装?
“我有一朋友也这样。不过她试了一种药,还挺管用的。”恩窈说。
“有机会介绍给我试试。”
“药是可以混吃的啊?”恩窈笑笑,“倒是可以给你打听一下哪位医生给她看的。”
“嗯。”和皓皓觉得好些了,“继续刚才说的。”
“好。”恩窈点头。她把咖啡杯推到一边,打开笔记本,问:“可以?”
和皓皓示意她“ok”,继续说:“添添是什么人?我可以这样跟你讲,添添……恩窈,换你想一下,在你认识的人里,除了家人,那不算;有谁,让你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亮给他?”
恩窈笔停了一下。
她看和皓皓。
和皓皓沉静的眸子,盯了她一会儿,说:“有,对吧?不过,你可能一下子想起了好几个人……第一个,你犹豫了;第二个、第三个……到底是哪一个?”
恩窈不说话。
“对我来说,对不少人来说,李添添是这样的一个朋友。”和皓皓低声说,“有时候,仁义的让你觉得他很sb;有时候,仁义的让你会很bs自己。无论如何,谁都希望有这么一个人。我和他开过玩笑,我说有一天如果我死于非命,可以把后事托付给他,他保管给我办的很漂亮。”
恩窈说:“说半天,全是没用的。我不可能去跟法官说,李添添很仁义,李添添有很多仁义事迹,那就看在他仁义的份儿上别判那么重了吧!他现在是重罪,我需要人证物证一切证,去给他争取最轻的刑罚……”
“我找过李帅和彭小虎,他们俩躲着不肯见我。后来我找的急,他们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和皓皓喝了口咖啡。皱着眉。
唐恩窈知道不是难喝的咖啡令他皱眉。
“我得找到这两个人。你有线索吗?”恩窈问。
“应该暂时离开本市了。你也知道,不到开庭,怕是不会回来。”和皓皓摇头,“有消息我及时和你联系……抱歉。”他的手机在手边震动,他看了一眼,接起来,听了一会儿,说:“我马上下来。”
恩窈在笔记本上迅速的勾画着,这时抬头。
“不好意思,我有事得马上回家。”和皓皓说。
恩窈看着和皓皓迅速换上了一副冷峻的面容。眸子里还存着一点热气,想必转了身,便会消失殆尽。
她点点头,说:“请便。”
“添添的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找我;若我有线索,我会及时联络你。”和皓皓说着,就站起来,“我身边没有名片了……你有我电话?”
“好说。”恩窈说。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那我先走。”和皓皓说着,便要离开。
“和皓皓!”恩窈叫他。
“嗯?”和皓皓站住。
“谢谢你的花儿。以后别送啦,好贵的。送给合适的人吧。”恩窈重新低下头,看着自己刚刚做的记录。好像说了几句闲话似的。
和皓皓静立。
“你从开头就等着我说这个呢吧?”恩窈笑着。
和皓皓挥了下手,急匆匆的走掉了。
恩窈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走远了,走出了咖啡厅,才合上笔记本,长舒了一口气。
有点儿微微的头疼。
她招手跟侍者要了一杯清水,从随身带的药盒里取出一片阿司匹林泡腾片,丢进透明的玻璃杯中,看着雪白的药片从杯底打着滚儿翻上来,在水面处疯狂的冒着泡……不可思议的疯狂,几十秒钟,将自己溶解成无数的颗粒,混在透明的水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