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脱离刀谷不归我管，虽然我想杀了你，但是既然南莲护着你，我也就不便再出手。”意松一边拍着灰尘，一边整理胖子凌乱的衣服，“你现在和刀谷没有关系了，你可以干你之前不能干的事情，同时其他人也可以干他们之前不能干的事情，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胖子摇头。
“意车，你的阶位到三级，比起普通江湖人来说已经算是高手，所以在你印象里，你不会有事。你出来那么就至今没死，你真以为是你自己的刀在保护你吗？你是刀谷的人，你有刀谷的面具。你一天带着面具，刀谷就是你后盾一天。地上没有几个势力干正面挑战刀谷，自然不会动你。其他人不敢动你，不是怕你，是怕你背后的刀谷。”意松慢慢的道，“现在不同了，刀谷不再束缚你。所有想杀你的人都可以杀你，不会再忌惮什么，就像刚才，如果不是南莲帮你你早就死了。我想问问，在你逃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由是有代价的？”
胖子慢慢摇头。
“你在得到了什么的时候，也会失去一些东西。得到了自由，你也就失去了刀谷的庇护。你不怕死没有关系，如果换一种方式，倘若有一个比你强的人夺取了你的东西而你无法夺回来，在一个月前我或者是其他刀谷的强者会出面帮你夺取，因为你是刀谷的人，我们有义务帮你。现在你被驱逐出去，你觉得你能求谁帮你？”
胖子沉默不语。
“假设被夺走的不是东西，而是小米、高兰馨或是你别的什么兄弟的性命，比如后天凌迟把他们杀了，你能打过凌迟吗？你无数次逃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后怎么独自面对江湖的风雨？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我告诉你，是无力。”
胖子面色变白。
意松把胖子衣服整理完了，一点也不惊讶的继续说道：“看来你根本没有想过。你当然没有想过。不过我不在意，因为我可以帮你想。你姐姐让我教你武功，我说好。虽然你很蠢，但我一直认为有充足时间的话任何人都有机会成长。我发现我错了。”意松漆黑的眼睛毫无光泽，“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彻底的明白一个事实。”
胖子开口：“什、什么事实？”
“朽木不可雕。”
意松用如海底一般平静的音调道。
“在你遇到凌迟之前，我就在一旁观察你。你感受到了凌迟的气息，比任何人都提前感受到，可是你被恐惧压倒，不能果断带领小米他们逃跑――说明你犹豫。遇到凌迟后，不能正确评估实力差距，不计后果拔刀――说明你冲动。高兰馨遇险，你没有救援的行为――说明你懦弱。遇到强大的敌人，你没有想出任何行之有效的办法，单纯在旁边等待结果――说明你无能。意车，你明白了吗？你的每一个举动都让团队陷入更深的危机。”
一番话说得胖子面如死水。
“意车，你仔细想想，重头到尾你究竟干过什么？你什么都没有做。你没有足够的智慧脱离危险，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反抗敌人。危险的时候，你期待其他人来拯救自己。小米不懂武功，但他能够竭尽全力拖住凌迟。而你呢？你至始至终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胖子轰然跪倒在地上，嘴巴张开了数次，却没有声音。我从他侧面也能感觉到他几乎承受不住重量。
“我教过了你应该如何面对特殊情况，你的每一项训练都是为了让你在恶劣情况下有机会存活下去，成为一个刀谷有用的人。现在看来十年的训练对你是多余的。”
“我……”
意车轻声道：“回答我，我有没有说错？”
“没有。”
“你有没有需要解释的？”
“没有。”
“你是不是废物？”
“是。”
意松听闻这句话，没有再问下去。
足足一分钟后，意松没有说任何话。
“意松很失望。”南莲在我耳边轻声道：“非常失望。我从来没有见过意松花这么长的时间调整情绪。”
南莲柔和脸颊浮现出和表面年龄截然不同疲惫，黑发中的几根白丝显得格外刺目，他一直担忧的望着再次呆立不动的两人，而视线则一直停留在意松的死水一般的脸上。
我无法为胖子辩护，因为意松说的根本无从反驳。
但是，我知道事实并非完全如此。
我知道胖子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我和他相处的不久，不能说了解，但我很清楚他绝对不是这么一个人。胖子人很古怪，但却始终给我一种安全感。这么说吧，有些时候我明知方向是错误的，不过只要他走在前面，我就不需要再担心危险。
所以即便很多时候他都很胡闹，但我和高兰馨也一直安心由他带路。
如果他真是意松口中一无是处的人，我会放心跟在他肥大的身躯后面吗？
意松道：“一切都证明了我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我一开始就不该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你身上，所以该换人了，由小米代替你。”
“对不起。”胖子除了这句话，已经没有别的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