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浅黑的眼睛盯着我,她的表情还是一样如同木偶。
我用手轻轻触到她的伤口,这些线在我眼里很不真实。
她皮肤颤动了一下,我马上缩回手,体温有些偏冷,比我的指头要冷得多。
我严肃道:“没有麻痹,也没有消毒,这很危险。”
她摇头一厘米。
瞳色如常,根本没有情绪的反应。看来早就已经习惯。
习惯了啊。
我莫名的感到有些悲哀,她到底习惯了什么样的人生啊。
我可以想象大概从出生开始,就作为一个被人利用的工具残忍的被使用,受伤了也不会有人理会。加上又是一个哑巴,不懂得交流,也不会露出疼痛的表情。当然也绝不会人关心,也没有人在意。
冷不冷,累不累,寂寞与否,这些问题大概没有人这么问过她。
如果不小心受了伤,在任务完成后,独自一人再角落默默缝合。
想到这里,我感到浑身犹如火烧,一把捧住她的面颊,看着她的眼睛,用我能够表达的最温暖的声音对她说:“以后如果受伤了或者有什么事,一定告诉我好吗?我会帮你,意车也会帮你。”
在我碰到她面颊的时候,她仍然没有表情,连上身都保持不动。
我的话,她很难理解吧。我有些丧气,说的话一点也没有感染力。
过了很久,在我已经决定放手时,她点了点头,连一毫米都不到。如果不是我一直注视着她,大概就会这么错过。
她指了指肩膀上的伤。
什么意思?
我放开她,她用针又穿了根线,然后迅速缝合了自己的肩膀。
这次速度没有那么快,大概是因为肩部位置的原因,不容易操作。
所以我能看到每一针的刺入。
我别过头,不忍再看。
过了大约半分钟,她拉拉我的衣服。
“什么?”
她指了指背后。
我站起身,走到她背后,背后的肩膀处,在和正面伤口同一个位置的地方,有一道很窄的口。这道口,应该是同一把剑穿过身体而造成的。
然后她把已经穿好了针线捧在手心,送到我面前。
原来是够不到,所以要我帮忙缝合。
我挣扎了好一会还是拿起了针线。如果不处理的话,伤口扩大就麻烦了。
“真的要缝合?”
她点头。
“真的要缝合?”
她点头。
“真的要缝合?”
她点头。
“真的要……”我在发什么傻。
“那我缝了啊,你忍着点。”我拿起针,放在伤口旁。
“真的缝了,痛就告诉我。我没处理过这种事,缝错了不要怪我。”
我发现我自己变得很嗦。我咬了咬牙,用针刺了进去。
五分钟后,我放下针线,把结打好。
我已经僵硬得不行了,手都在打嗦。
每缝合一阵,就像在自己身上划了一刀一样。不,比划了一刀还要疼。
可是她从头到尾一声不响,坐的很端正,就像一个标本。
不会是疼死了吧,我无数次的这么想。
可是越是紧张我越缝合不好,到最后,变成很丑陋的样式。
如果医师或者裁缝在旁边的话,一定会猛敲我的头。
“好了,缝合完成了。”
我抹去头上的汗水。
她闻言就要穿上衣服。
“等等。”我捏了捏她的衣服,还是湿的。
我从自己的背包里面取出一件干净的衣服。
递给她。
“这件干净,不嫌弃的话换上吧。”
她接过去,立刻换上。
对她来说,我的衣服有些大,就向裹在草堆里面向外探望的松鼠。
然后她闭上了上眼睛,微微呼了口气。
这种反应,应该是觉得比刚才暖和吧。
我终于干了一件让我满意的事情,
再次确认了意车还活着,于是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躺下。
“别坐着了,休息一下吧。明天还要赶路。”
她听闻后,走到墙边,贴着墙壁坐下,把匕首握在手中然后闭上眼睛。
她习惯这么休息吗?
我在小说里面看过,一般武者为了保持警觉,也有人采取这种姿态。
这家伙,以后需要慢慢教导。我见过太多的电波了,绝对不能让她也彻底堕入幻想的深渊。她和意车不同,意车整个人已经被染黑,他满身的肥肉全部都膨胀着武侠的意想。高兰馨还是一片空白,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跟着左使她没有办法了解外面的世界,不知道真实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不能这样下去。
否则她的人生真的会彻底毁掉。
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已经早早的超出了我的处理范围。让我的头脑有些不够用,也让我差点忘记了今后要面对的事情。意车的大哥意松麻烦得很,希望他不要找到我们。但是如果找到了的话,这个女孩又怎么解释?她的任务怎么办?会被处罚吗?还有,最重要的是,那把剑该不会给我们带来危急吧。
想到这里,我再也无法思考,混合着窗外的雨声,我已经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