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激动的抢过来,仔细打量。
「可是我明明……」她不可置信的道。
「摔碎的是假的!」唐文禹状似无奈的叹口气,「你竟然没察觉?那不过只是个相似的瓶子。还说你很重视我,看来也只是说说罢了。」
她不依的推他一下,「才不是呢!那天夜色昏暗,我又因为水柔的出现而受了打击,心乱如麻……明明都是你的错,你还赖到我头上!」
「好,我们谁也不怪谁。」他低下头,吻了下她的唇,「我们上窑场,你尽快将色上好,我便起火窑烧,赶在大嫂丧礼前,完成它,好吗?」
她甜甜一笑,用力的点头。
夜深了,窑场里除了唐文禹和两个顾窑火的工匠外,其余的人都休息了。
甯心觉得窑场闷热,便走到後头的空地透透气。
几个时辰前,唐文禹才将她所绘的瓷瓶送进窑里烧,若火候控制得宜,这瓶在两天之後便能出窑。
「格格!」
听到身後响起的声音,甯心会心一笑,转身看着姚华,「怎麽来了?」
姚华微敛眼神的道:「奴婢担心主子,所以来了。」
「你真有心!」她拿起水桶,丢到一旁的古井之中。
姚华见状,立刻上前。
她摇了摇头,制止了姚华要伸出的援手,「在郎窑,我替受伤的厨娘日日打水,已习惯了这活儿,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她动手打了一桶水上来,拿着手绢沾湿拧乾,擦了擦自己热得满是汗的脸。
姚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大而化之的模样,这向来就是甯心的作风,虽有格格之名,但在王府上下的纵容之下,她向来无大家闺秀的矫揉造作。
「格格,你难道不担心爷的身子吗?」
甯心甩了甩手中的丝帕,挑了下眉,「他是我此生最重视之人,怎麽会不担心?」
「那怎麽还让爷留在窑场里?这里……」
「他在这里快乐,」甯心微笑的打断了她的话,「我们俩在这里最自在,所以留在窑场。」
姚华眉头微皱,「格格不打算走了吗?」回来王府之前,她不是一心想逃离吗?
「我没有走的理由。」她站起身,轻声道,「我知道他是中了毒才会想赶我走,他怕我死心眼的留在他身边,等他死了之後,会担误我一生。」
「格格既然知道,就不该……」
「姚华,别告诉我该或不该!」她再次打断了她的话,直勾勾看着道:「若真有这一天,我也只能接受。若那一天真的到来,我不一定会随他而去,也不一定会在窑场继续素坯勾勒平静过一生,但不管如何,现在他活着,只要他还活着的一天,我就会守在他身边。」
姚华的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不早了,你快回府去吧!」甯心催促着。「今夜我与爷应该会留在这里等到天亮,至於爷该服的药,你放心,我会盯着的。」
「你当然会盯着,因为你换了我的药。」
姚华的声音很轻,但在宁静的夜里却又显得十分清晰。
她的心一突,「你说什麽?」
「我知道你换了我的药。格格,你根本不该回来!」姚华抬起头,幽幽的看着她,「我本想放过你,你为什麽要回来?」
她的眼神使甯心不自觉的往後退了一步,脚绊到地上的木桶,踉跄了下。
月光下,甯心这才注意到姚华手中闪着光芒,那是一把匕首,她的心因为恐惧而急促的撞击胸口。
「你要做什麽?」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跳下去!」姚华向她逼近一步。
她往後退,退到了井边,她惊吓的瞄了眼深得见不到底的井,对姚华摇头。
「你不跳,我一样杀了你,再将你丢入井底!」
「为什麽?」甯心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她们和唐文禹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她现在却想杀了她!
姚华的眼神冷酷,「因为你该死!老天爷多给了你一年的命,但今天是你的死期!」
甯心感到心痛,「我听我额娘说,一年前,她在雪地之中救起我,我虽失温但不是最麻烦的事,令她棘手的是,我身中剧毒,晚个一时半刻,我便小命不保!我是格格,没人有胆向我下毒,除了你——我被王爷送回京前那一日,你好心的熬了碗燕窝给我,难道真是你在里头下毒?」
「没错!」姚华得意的扬起嘴角,「但你好运的遇到擅医术的郎夫人,现在还多了个阿玛、额娘,但他们再行,这次也救不了你!」
「姚华,我们亲如姐妹,你为何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还有,王府上下都待你不薄,二爷身上的毒,难道真如我额娘所言,也是你下的毒手?」
姚华心头一震,但是很快的恢复冷静,「看来我低估了郎夫人。你全都知道了,难怪你会换了我的药,这下你更该死!」
她从所谓的神医那里拿来的丹药,与其说药,不如说是毒更贴切,只要持续不停的服用,身体会慢慢败坏,反之,只要个把月不吃,体内的毒就会自己解清,这是跟她下在老福晋和福晋身上不一样的毒。而当初上门医治福晋之人,是她买通的人,只是作作戏,事後他才会急着落跑。
「我们到底跟你有何血海深仇?」甯心心中有恐惧,更有深刻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