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过了一会儿,两人又回到了树下,发现有几只蚂蚁来吃了他们的水果和牛奶,犁子气恼,就骂它们:“蚂蚁应该去喝蚁奶,你们怎么来喝我的牛奶?碾死你们!”遂恶狠狠地用手去碾着那些蚂蚁。
英子见了,笑着说:“那你是人,怎么也喝牛奶?”
犁子说:“对阿!我是人,我刚才吸的就是人奶。”
英子气得脸通红,笑着就用粉锤来打犁子。犁子一面用手挡着,一面后退:“我说错了,我说错了,行不?我刚才吸的是牛奶!”
英子更气!猛地来打犁子,可是打又打不着,遂坐到地上,笑里带着哭腔,哭里带着笑腔,说犁子欺负她。犁子忙用手封住嘴巴,表示从此不讲话了。哪知英子的哭腔越来越大,盖过了笑腔,脸上还滚下几滴晶莹的泪珠。犁子慌了,急忙过来,从地上抱起英子,把她揽入怀里,忙不迭地说:“我说错了,道歉了行不?我说错了……”
在犁子怀里的英子见犁子紧张了,“噗”的一声笑,说:“对我的誓言还没到一个时辰呢,就开始欺负我了。”
两人又默默地坐在树下,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发现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两人遂手牵手回了学校。
接下来的日子,英子经常来找犁子,两人一起学习,一起维修小家电,一起吃饭,就好像一对小夫妻一样。英子找了很多的机子来给犁子维修,犁子修好了就给英子,具体收多少钱犁子没有问过。不过有一天,英子对他说,他们两人的收入都已经上三位数了,不过,离买她嫁妆的钱还远着呢!犁子心想,我又没说过要娶你。
想到今后的老婆,犁子还是想念小玉。他认为,居家过日子,小玉是最好不过了。真正的爱,是小玉,可是,肉欲上不可抗拒的欲望,是英子。爱与欲,就这样分离着,他变得十分矛盾起来。随着时间的飞逝,小玉三个月的实习期就要结束了,犁子心里不禁有点烦,他不知道,如何同时面对两个女人。心情烦闷的时候,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电子技术上,放在家电维修上,以求能够忘却。
英子不同,她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有个美男子爱着她,她把他给弄到手了!所以,她总是爱来找犁子出去玩。走在校园里的时候,她也总是喜欢挂在犁子的膀子上,或牵着犁子的手,人多的时候她更来劲,巴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电影里的激情镜头。可是,犁子怕被小玉的同学看到了,写信告诉了小玉怎么办?另外,犁子感到很难为情,他认为,爱情是两个人私底下的事情,是不需要表演给别人看的,也不能表演给别人看。英子对爱的看法与犁子对爱的态度有点矛盾。
犁子怀念着与小玉在一起的日子,希望快点回来,可又拍她回来,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小玉还是回来了。
星期六的下午,学校的几辆大巴车出现在球场上,去实习的同学回来了,很多同学都去帮实习回来的老乡拿行旅,犁子也去了,他帮小玉拿了行旅回了宿舍,就自个儿回了男生宿舍。
傍晚时分,小玉早早打了一盒满满的饭,是双份的,就过犁子的宿舍来。进了宿舍,小玉也没有注意看犁子,和他打了一声招呼,递给他一双筷子,不容置疑地就和他坐在了一起,吃起饭来,就好像是一个刚出远门回来的家庭主妇。
犁子心神不定,可又无耐地和小玉同在一个饭盒里吃着起饭。
这时,走廊上传来犁子熟悉的脚步声,他的心吊到桑子眼上:英子打饭过来了!犁子预感到暴风雨即将来临。
英子走进犁子的宿舍,发现了尴尬的一幕,小玉正和犁子同吃一盒饭,见英子来了,都愣在那里,犁子面色惨白,毫无表情。小玉则疑惑地看看犁子,又看看英子。英子极其愤慨地把整盒饭重重地摔在桌子上:“你的饭!”说着就高抬着头,挺着胸,高跟鞋猛敲着楼道的地板,“”走出去了。
小玉看着掀开盖子的一盒满满的双人饭菜,似乎明白了一切。她收拾起自己的饭盒,满脸痛苦的表情,站起来对犁子说:“吃你的饭吧。”这时两行泪已经噼噼叭叭落在胸前饭盒的盖子上,溅起痛苦的泪花。她看了一眼不知所措又无限惊慌又带一丝痛苦的犁子,轻轻一声叹息,出去了。
犁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坐着好久,大约半个钟头,才慢慢地爬上床去,仰面朝天躺着。他搞不清楚,自己一直渴望的爱情,现在却变成了痛苦的源头。他想了半天也不明白,爱情本应该是甜蜜的,有了双份的爱情更应该是蜜上加蜜,可是自己两份爱情加在一起却痛苦不堪。
犁子认为自己明明是爱着英子的,但是,自己又是如此的眷恋着小玉。能拥了双份的爱吗?他感到自己多么的可笑。爱情能相加吗?理科出身的犁子搞不明白,他想用理科常用的方法去证明,可是他又意识到,这个不能简单地相加。
犁子想,今天的痛苦,都是因为自己被一个欲望的爱牵引着,又被另一个真实的爱情牵引着。这两个爱,如果能像物理学上的两个力,形成一个合力,那么,他犁子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可是,这个力却是反方向的力,因为爱不仅是自私的,而且是排它的。他的身心被这两份爱反方向慢慢地拉着,让他痛苦不堪。幸亏,犁子没有再追求梅子那一份纯真的爱,如果梅子也掺和其中,三方的力量将使他死无丧身之地。
犁子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