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活的世界是纯白而绚烂的,是炽热而感官的,它以每天不同摄氏度的冷暖交替出现,又以铺天席地的速度翻转覆盖,你会不记得那些曾经出现过的面孔属于谁,也不能预料下一秒消失的又会是谁。它只是以一种不能操纵的变化方式时刻处于变的环节之中。让你始料未及。
从昏厥中惊醒的时候,我和桑铭处于旷野之中,天空一片明亮,光亮像抗流行病毒的药物一样穿到我身体的每个感官细胞,呼吁它们早点苏醒。我扶着清醒却略带迟钝的大脑看着我周围的一切。
江岩已不在我旁边,顾蕾的手机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肉体躺在后座上。那个可爱的感应器上的娃娃搭着脸,一只眼睛掉了一半。桑铭靠在前排,没有一点反应,不知道是死是活。我推开车门,下了车。
车轮陷在泥泞之中,再看桑铭,一副安静的样子,我用手轻触他的鼻息,均匀。脖子上也没有被女鬼咬过的痕迹,他仍然健康地活着。如果不是那块被撞碎的玻璃以及消失在我面前的江岩,所有的一切几乎就是一个梦。
桑铭,醒醒。我推了推桑铭,他眯着他的桃花眼,抗拒着光亮,对我说,这么快,天亮了?
江岩呢?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江岩?江岩不是在后座嘛!桑铭仍旧闭着眼睛。
后座?后座哪有江岩,你快点起来啦!
桑铭这才睁开眼,朝后排座位望去,不对啊,昨晚我到这里的时候,他明明就在后座的。
桑铭沉思了几秒,然后冒出一句,他可能去那个了。
我知道桑铭说的那个是哪个,所以便不再问关于江岩的问题,而是转向了譬如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之类的。桑铭还沉浸在周公之约中,对我的问题以沉默回答。我只好一个人先在车外转转。车应该是昨晚开到这片荒野之中的,当时还未结冰,车胎陷了进去。周围没有一条宽阔的马路,如果桑铭不是中了邪,很难想象他可以把车开到这个鬼地方来。
不要看了,周围什么都没有。
我转身,桑铭在我身后伸了个懒腰,瞬间就精神饱满,和几分钟那个嗜睡如命的样子截然不同。
你不要看我,也不要说我神经病,昨晚你和江岩两个人打了一架,我的刹车又失了控,所以只能把车开到这里来,小时候我和安臣经常来这里玩。
到这里玩?还小时候?你们两兄弟从小爱好就和别人不一样嘛!我看着周围荒凉的样子恨恨地说,这里除了适合建坟场,空旷点,其他没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