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跟着陈小元出了轿子,胆怯地四处看着。
不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他俩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处。那脚步声发自树林深处,逐渐清晰,越来越重。黑夜中,一股莫名的压力侵袭着两人。温月儿大口地喘着气,紧紧抓着陈小元的道袖:“道长,我怕。”忽然之间,叶随风响,“哗哗”乱颤。脚步声停了下来。
陈小元把温月儿推入轿内,嘱咐她千万不要出来。他把剑紧紧握在手里,亮开架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脚步声处。只听见沉厚的咳嗽声,一个穿着黑衣罩袍身形高大的人从树林深处走了出来。这种罩袍俗名叫“一口钟”,是一种宽大的披风,人一披上,看来像钟。头上是厚厚的头罩,那人低垂着头,根本就看不见脸。
陈小元把剑横在胸前:“来者何人?”那人朗声长笑:“小元,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陈小元听到这个声音如雷轰顶:“是...是...”那人慢慢地褪下头罩,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显露出来。陈小元手中的剑一下没握住掉在地上,他颤着声音:“师...父。”那老者摸着胡须嘿嘿笑着:“没枉我教你数载。”
陈小元说:“师父,你...你不是...已经羽化了吗?”老者“嘿嘿”一阵鬼笑:“小元,温月儿是不是在轿子里?”陈小元愣住了:“师父,你也知道温月儿?”老者道:“小元,你一直以来为我们做的那么多事。为师没白培养你。”陈小元脸色惨白:“师父,小徒不明白。”
那老者背着双手,缓缓前行,来到轿前,掀开轿帘,看见里面瑟瑟发抖的温月儿忽然道:“小元,有机会我们再来一盘棋吧。”陈小元愕然,他想起若干年前,自己和师父在道观学茅山道术时候的情景。
高山之颠有一处凉亭,师徒二人泡上一壶上等好茶,吹着舒服的山风坐依凉亭之间。在石桌上展开棋局,在围棋中斗智互搏。
老者放下轿帘,回过头看陈小元:“下棋你一直没赢过我。我来告诉你行棋的诀窍。走一步要多算几步,算的越多胜算就越大。一盘棋的最高境界,就是一子未下便已通晓全局。”陈小元疑惑地皱着眉:“我不明白。”
老者背着手笑了:“下棋之人可以做到通晓全局,而棋子却不能。”
陈小元极为惊骇地看着他,老者一指他:“这盘棋,你是棋子,我是人。现已收官,你当然也就没大用处了。”
老者走到陈小元的身边,用手重重的拍着他的肩“你去吧~”陈小元就感觉肩头奇疼,一股重压穿心而过,他张开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摊倒在地。老者蹲下身子看着陈小元说:“小元,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杀你。自今日起,你我师徒恩断义绝。你走吧。”
陈小元颤着声音:“师父,这是为了什么?”
老者倒剪双手,背身而战,月凉如水,洒在他的身上:“告诉你也无妨。所谓的云从龙,乃是冥王的儿子赫怒迦,他负责亡魂的轮回和因果。若干年前,他被上神所封,为了救他,我们安排了一个棋局。哦,忘了告诉你,我是一名阴差,直接受命于冥王。你和你的徒弟都是棋局里的棋子。现在收官,我们还需要温月儿的阴精,就可以重新复活赫怒迦。我来,就是为了接温月儿走的。”
陈小元惨笑:“师父...”他一下摊坐在地上,气息虚弱。
老者叹道:“刚才那一掌,我已经在你体内下了毒,你还是赶紧走吧,找地方好生医治。”
陈小元呕出一口鲜血,断断续续地说:“难怪整个事情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么怪。但有个问题你没想到。”
老者回头看他,眼中精光四射:“什么?”
陈小元擦了擦嘴角的血,冷笑道:“你很有把握赢下这盘棋,是吧?”
老者冷笑:“那是自然。我说过这盘棋在一子还未下之时,便已通晓全局。棋,我是赢定了。”
陈小元笑:“师父,既然胜负已定,那你为什么还要下这盘棋?”
“放屁。”老者骂道。
陈小元朗声长笑:“你不得不下这盘棋,还怎么说自己可以做到通晓全局,掌控自如呢?你。。。”他咳嗽一声,断断续续地说:“你...也是棋子。”
老者一怔,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