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过后,空气中芬芳着泥土的气息,阳光暖暖的,流溢着整个大地。放眼望去,颓垣废址,荒烟野草,踌躇而凄凉。一座破败宅第,在杂草丛生的铁制栏杆围墙间,若隐若现……
“狗子,今儿咱终于能吃顿饱饭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兴冲冲的喊道,乞讨用的破碗中硬币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撞击声,在他听来,这声音就仿佛世上最美妙和谐的乐章。
被唤作狗儿的少年猛地抬起头,他的皮肤蜡黄,散乱油腻的头发紧贴在头骨上,眼睛深深的陷进去,形成一个大窝,蜷缩着的瘦弱身体微微一动,咧嘴一笑,露出黄黑色的牙齿,令人一阵作呕。
“阿牛,咱得想法子给哑爷爷弄件冬衣啊,眼看就寒冬腊月了,哑爷爷的身子骨又……”狗子欲言又止,担心的望向不远处有如老僧坐定般的老人。
布满皱纹的脸上,凹凸着岁月的沧桑,瘦的皮包骨的他整日只是用干枯的手握着一根细细的竹杖,没有焦点的空洞眼神一直向着远方延伸。
狗子和阿牛都是鳏寡无依的孤苦弃儿,自幼便被哑爷爷收留,又聋又哑的老人凭借乞讨将二人拉扯长大,这份情,两个孩子嘴上虽然都不说,却都早已暗暗发誓要让哑爷爷过上好日子。
然而,老人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这片荒芜的土地,少年便跟着老人过着行乞的生活,虽然缺衣少食,却无怨无悔。
猛然间,老人浑浊的泪水肆意在干枯褶皱的脸颊上,用尽全力般颤颤微微的站起身。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凝重沉淀也好,江湖恩怨也罢,能等到再见你的这一天,我这把老骨头就算直接进棺材,也值了。
顺着老人沧桑复杂的眼神,一个缓缓走近的青年,十八九岁的样子,挺拔修长的身材,俊逸邪魅的脸庞,在慵懒随意中散发着成熟气息。
没有注意到旁人的存在,独自走向那座破败宅第的他,背影是那样落寞而坚毅。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是那样的熟悉,透过破败荒凉,昔日的亭台曲廊、流觞曲水依然清晰可见。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土丘前,他停住脚步,铮铮的跪了下去,“妈,儿子回来了。”
原来他就是昔日这栋豪宅的少主人,被誉为“商界苍狼”的萧天楠的独生子――萧澈。
“十年了,连梦中你的身影都变的那么模糊了,妈,我多想再听你叫一次我的名字,”萧澈嗓音沙哑道,神情像孩童般孤独落寞。
“妈,你知道吗,现在的萧澈,已经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那个人,欠萧家的,欠你和爸爸的,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总有一天,我会让他跪在这里向你赔罪,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等这么久……”
他轻轻的拔掉坟前的乱草,坚定的叙述着他沉重的誓言。
良久,拍掉身上的尘土,萧澈缓缓站起身,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用磁性的嗓音优雅道:“是奉命来斩草除根的?等了十年,真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