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岳车开得很快,何昔南头倚着车窗,暗黄色的路灯迅速后退,感觉不到一丝暖意。视线愈见模糊。
陈晓飞流过产,就在两年前。她原本是要结婚的,可惜到头来却是一场空。那个混混醉酒后神志不清,失手将陈晓飞推倒,害死了他们不到三个月大的孩子。当时何昔南赶去医院,陈晓飞就躺在床上,苍白的被褥衬得她格外萧条。她睁着眼睛,里面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光彩,与平日里神采奕奕的陈晓飞相比,判若两人。
只是不到一个月,那两人又和好了。何昔南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也不主动过问。她想,只要陈晓飞自己觉着快乐就好,受苦受累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别人插不得手。现在想来,她貌似从未认认真真地劝过陈晓飞。一次都没有。
暗黑色的门半敞着,里面已经没了动静,何昔南和王岳对视一眼,走进去。不出他们所料,几十平米的客厅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玻璃。何昔南很快在卫生间里找到了陈晓飞,她蜷在角落里,头发凌乱不堪,衣服也被扯坏了。裸^露在外面的胳膊上青紫一片,有新伤,有旧伤。何昔南默了几秒,慢慢走上前,将陈晓飞搂在怀里。兴许当时只是一瞬间的恐惧,但陈晓飞很快又恢复到往日的洒脱。勉强扯了个笑脸说:“我没关系,你们回吧。”何昔南这才看到她嘴角的伤痕,虽然没有前几次严重,但还是让人看着揪心。这副模样着实搞笑,当真扬了个笑脸,确实苦涩。
何昔南朝站在门外的王岳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先走。没有人愿意让一个外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傲慢如斯的陈晓飞更不愿意。记忆中的陈晓飞,总是对外呈现出最完美的自己,无懈可击。正因这样,何昔南才一直无法理解,她有什么好执着的。陈晓飞是这么完美,却忍受那个男人成为自己的污点。
这些年,挨打仿佛成了家常便饭,陈晓飞家里的急救箱倒是齐全。何昔南轻车熟路地将药箱找出来,给她处理伤口。直到包扎完毕,两人都不曾说过话。她真的越来越不了解陈晓飞了,去也不是,留也不是。过了许久,才听陈晓飞说:“昔南,过几天咱们去爬山吧。”何昔南将原先的话咽下,扬了个笑脸改口道:“好呀。”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何昔南点头嗯了一声。
到楼下,王岳还没有走,仿佛料定了何昔南会下来。何昔南拉开车门坐进去,说:“王岳,今天麻烦你了。”王岳思忖片刻:“哪里的话。可是何姐,这样放着她一个人,合适吗?”
何昔南知道王岳什么意思,可她心中笃定,陈晓飞不会有事。陈晓飞怎么可能会轻生呢?她叹了口气说:“没事的,我们走吧。”
王岳亲自将何昔南送到了家门口,待她快进去时,终于忍不住:“何姐,你们真的是朋友吗?你怎么就不劝劝她?”何昔南被他问得莫名,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支吾着准备开口,又听王岳说:“陈姐是个好人,你也是个好人,我虽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但我想,你如果真拿她当朋友看,你会劝她,劝她离开那个男的,不管有没有用。毕竟你是她唯一的朋友。”
朋友,多么深奥的词汇。何昔南第一次尝试着思考这个问题,她和陈晓飞,是朋友吗?是,怎么不是!她们一起上班,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度假……甚至连徐朗在床上的表现,何昔南都会毫不保留地告诉陈晓飞。虽然陈晓飞大多是回给她一个白眼:“何美人,请你别到处拉仇恨,好么!”
从来没有人比她更真诚,更适合做朋友。陈晓飞的笑在何昔南看来,总是最好看最真实的,她已经很多年都没见着这样的一个人了。
可是现在,何昔南忽然间有些迷茫。仔细想想,她对自己的那位“朋友”真是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家世还行,名校毕业,有个男朋友。其余的,貌似都不是很清楚。再换个角度,自己也并不是真的对她坦诚相见。她从没有在陈晓飞面前提及自己的过去,即便是有时被问题,也只是揶揄着糊弄过去。一个避而不问,一个避而不答。这样的关系能够被称之为友谊吗?
、第二十章
20
怔忪之间;王岳已经离开;他的身影愈渐模糊;后来消失在巷子拐角处。我回过神,转身走进院子。
院子里亦是白雪皑皑,透着夜色;仍能感受到那片纯净洁白。除却从院门延伸到正门的石板路;其余的空地几乎都被积雪覆盖。石板路两旁是小菜地,老何喜欢弄这些,春播秋收,也算是打发时间的好法子。屋前的几株梅树;是四年前我找人嫁接过来的。入冬,到梅花盛开的季节,总会有沁鼻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我叹了口气,心底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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