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朗平时是不住在这里的,他在宁海到底有几套房子,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记得他说过,仙鹤湾这边只有我在时,他才会过来住,知道这里的人很少,我如果愿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有一次我与陈晓飞一起吃饭,随口将他的话告诉了陈晓飞,她立马给了我一个爆栗子:“何昔南,你傻啊,不要白不要。”我白了她一眼,说:“难不成,你觉着我会甘心被人包养?”她冷笑:“你现在和被包养有区别吗?”我耸肩,她旧事重提:“要不我再给你安排次相亲?”
自从四年前的某一天,陈晓飞去我家吃过饭,与高阿姨和老何聊过之后,就经常给我物色对相。即便是后来,我与徐朗牵扯上了,她还是不放弃,恨不得将整个宁海市的未婚男子都拉到我面前遛一遛。我不去,她便又是嘲讽:“既然不甘心被包养,那就找个人嫁了呗。还是,你心中早有所属?”
有时候究竟是不甘心,还是不愿意,估计也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可我从来没摸清自己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一个何昔南,已经超出了我掌控的范围。
养伤的这半个月,徐朗没给我打过电话,我也从未与他主动联系过。类似的情况也是常有,我们好几个月不联系,之后又莫名其妙地滚床单,只当是种乐趣。
钥匙依旧在地毯下放着,我开了门,房子还是我走之前的样子,我如释重负,轻松了不少。听说最近华宇集团出了点事,徐朗怕是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想到不必让他见我这么个狼狈样,我不由得心情舒畅。
我将窗户打开,通了会儿气,又阖上,开了空调。入冬了,宁海最近冷得很。我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便去浴室放水泡澡。我已经好多天没有正正经经地洗一次澡了,就感觉浑身难受得厉害。明明已经调理的很好,可镜子里的我,仍旧有些病容。脸色憔悴,嘴唇也没了血色,看到眼睛下面那夸张的眼袋,我着实吓了一跳,感觉自己老了不少,现在一看真像是个快三十岁的人了。快过年了,我又即将老上一岁。
浴室里温度适宜,我躺在浴缸里睡了一觉,醒来时整个头有些晕晕的。手指也被泡成了极不健康的白,皮有些皱,我拧起眉头,细一看发现手掌那处的伤疤格外狰狞。
上次穿的睡衣我忘了放在什么地方,也懒得去找,就随意拿了一件徐朗的衬衫套在身上,宽大的衬衫可以及膝。我看着镜子发呆,怎么徐朗穿上那般英俊潇洒,可我却满是憔悴?难不成又瘦了?我本就偏瘦,这一回倒好,脸小了一圈,看起来也老了一圈。我什么都不怕,可我怕老,因为没有人愿意在一个老女人身上花心思。
怎么时间就过得这么快呢?
像是做了一场梦。
仙鹤湾附近没有商场,如若有,我也未必会出去买东西。最近越发得懒了,而且总容易瞌睡,所以只想随意找些东西填饱肚子,再爬到床上好好睡一觉。凭着记忆,我在厨房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卷未拆封的鸡蛋面,这还是几个月前我买的。看了一下还在保质期内,便洗了锅烧水,煮了一碗再简单不过的素面。
我不会做饭,煮的面也只能将就着吃,也难怪陈晓飞说我一点也不像老何的女儿。我看了眼清汤寡水的面,不由得心生哀戚,要是这时候能吃上老何亲手做的酸菜鱼,该多好啊。老何当过兵,转业前还在炊事班呆过,做得一手好菜。我与孟初寒交往的时候,他母亲还当着众亲属的面夸赞老何厨艺了得,说孟初寒的小叔时常夸赞何副班长。那时候,我只是笑,可心底却是觉着羞愧,为有着那么一个平凡的父亲感到羞愧,为自己平凡的出身感到羞愧。所有人都觉着我配不上孟初寒,我只当是因为老何不及他的父亲有本事。老何估计做梦也没想到我会那样,以他为耻。如今,我也很难理解为什么当初会有那种可怕的想法。那时的我,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可现在的我,依旧没有资格做老何的女儿。这一点,我早已心知肚明。
或许是我煮的面着实难吃,咀嚼起来索然无味,只怪老何将我养得太刁。有一滴透明的液体滑落碗中,我大骇,摸了把脸,竟发现脸颊已湿了大片。
我放下碗,去浴室漱了个口,索性回到床上睡觉。
我真是累了,竟然能在徐朗的房子里睡得如此安稳。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开门走进了卧室。我先是一惊,又很快平复下来。根本不用看,即便他的脚步那样轻,我还是完全可以立即辨认出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酒气息,我从床上坐起,抬眼看他。徐朗一袭黑色衣裤站在距离大床不远的地方,夜色太深,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胸口却随着他的靠近越来越觉得压抑。有时候,他总能在不知不觉中,让人手足无措。
我身体不舒服,今天定是不能同他做的,可又怕他胡来,便直接下了床,说:“我去隔壁睡。”
徐朗不说话,可视线仍旧落在我的身上。我只当他是默许了,拿起床头的手机,准备离开。走到他身边时,却被他一把攫住,接着被他横抱而起,送到了床上。他笑了笑,我却是浑身冷战。他整个人压在我的身上,我有些喘不过气来,脑袋里晕乎乎的。只听见他在我耳边吹着热气:“怎么瘦了?让我检查一下不该瘦的地方有没有瘦。”接着便堵住了我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