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次会装作不知道的。”流徙轻笑。
“真讨厌。”妩飒翻身掉了个头,躺在了流徙的身侧,把头安放在了他的颈窝,呼吸着若有若无残留的草药味。
“你的元能怎么样了?”
“大概五六成吧,恢复的很不错。……”流徙安静的想了想,接着问道:“熊熊,我是怎么受伤的?”
“你脑袋撞石头上了,然后掉悬崖下面去了!这些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妩飒闷着声音说道。流徙,对不起,我只是尽量让那令人崩溃的一刻迟一些到来罢了,在你记起所有的事情之前,我一定会克服内心恐惧的,妩飒在心里默默的道着谦。
“嗯,我记得的,我只是以为这次你的答案会不一样呢。看来是我笨了。”
“知道就好。明天开始我要忙了,我会让个美人儿来服侍你的。”
“我明天大概就可以下地了。”
“别太逼迫自己,我还能应付的…不用…担心……”妩飒的声音变的缓慢而模糊不清,几乎是梦中的呢喃了。
“我不会的……”流徙小声的应着,听着耳边安稳的呼吸声,流徙不再说话了,他的熊熊睡着了。
因为‘伤心’的缘故,流徙不得不戴着一个只在鼻孔的地方留了空,即使是眼睛也被遮掩了起来的水木制面具。快要半年了,他几乎接受自己是个瞎子的想法了。睁开眼,阖着眼,都是无尽的黑暗,流徙觉得自己慢慢会变得失去使用眼睛的兴趣,于是在无人的时候,他会悄悄拿下面具,看一看周围。就像此刻,看一看这个与自己耳鬓厮磨的人儿。
抬起手,揭开了面具,流徙正要转头,却猛地一下僵住了。
糟了,妩飒还是看到了!察觉到妩飒目光时,流徙拿着面具的手已经被妩飒抓了个正着。妩飒抬起了身,单手紧扳床沿,凝视着流徙的脸,眼神里害怕、挣扎、急切、空洞和坚毅纷乱杂糅在一起,仿佛穿透了眼见的一切,在某个虚空中与最令自己恐惧的敌人拼命厮杀。流徙躺着一动不动,翻江倒海的心疼要把他的胸膛撕裂了。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背上冷汗干了一层又湿了一层。一个时辰快过去了,妩飒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眼前的幻象,双眼一闭,向后栽倒了下去。流徙疾如奔流,伸手一捞,接住了妩飒软了下去的身躯,把她拉回了床上。
“熊熊,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看着昏过去的妩飒,流徙摇着头,叹了口气。将昏睡的妩飒轻柔的裹在怀里,抚摸着她憔悴的妖冶容颜,流徙将面颊埋入她海蓝色的靓丽发丝里,自言自语般低语:“……你这么急切的克服内心的恐惧,是怕我会伤心吗?熊熊,到底我身上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害怕我会记起来!”
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明亮而烦热,却照不进流徙火尽灰冷的双眼,到底是什么,到底是忘记了什么?他头疼欲裂,却丝毫想不起来,他只知道自己受了很重的伤,是虔允从鬼门关把他拉回来的,但他不信理由会如妩飒所说的那样。失去了记忆,可不表示他就变白痴了。
流徙当然不知道,在他撑开眼睛的第二天,妩飒就发现他失去了四年来的记忆,虽然妩飒不敢肯定这是幻术的附属效果,还是流徙自己封存了那段不堪的记忆,或者更说不定是谁的阴谋,但她决定保守这个秘密,让流徙继续遗忘下去,永远不必想起来这四年间发生的任何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情。
真相由她去追查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