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我双手掐着脖子,坐在地下。看来刚才真的满地打滚,掉下床也浑然不觉。我冷汗淋漓。这两个女人,一直是我的美梦中的主角,从未碰过面。现在居然同时走进我的噩梦。一个要死在我面前,一个要至我于死命。我魂不守舍,竣在地下爬不起。大概是想家闹的吧?常言道,梦凶兆吉。我挖空心思安抚自己。
拿不定主意是否回家过年,等待麦守田是一方面,另一个原因是我害怕见到家人,害怕见到许琴。半年前,许琴如愿考上了研究生,我给她发了一个短信祝贺,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真以为我成了坐电梯上班的白领,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我在这里扮流氓混饭吃吧?我撒了个谎,就像我跟老爹老娘撒的谎一样。可是,如果回了家,只能撒更大的谎。
冬天的海口,比北方的春天还要温暖,窗外那一片蓝蓝的天空,像一涨清凉的水,纯净、舒爽。望得久了,似乎能够清洗你的脑子,洗掉噩梦中的内容,洗掉想家的恐惧。假如能留住这样一片天空,那该多好?把它带回家,用篱笆围起来,自个享受。可惜,我能做的只是在浴缸里洗掉恶梦中吓出的冷汗,肚子乱叫起来。剃了光头,省掉许多麻烦,留了几年长发,是否变成娘娘腔或有同性恋倾向,我不敢说。但沾染上女人半天出不了门的毛病,那是肯定有的。现在,头不用洗,镜子也不用照,只须草草穿上衣服,就能找吃的去了。
美食城三个老板明争暗斗,势成水火,但美食城的生意并不受多大影响。表面上看,反而显得更加兴旺,原有的川、粤、湘菜馆一如既往高朋满座,并且又推出一个自助餐厅。这倒方便了我,平日里,钻厨房点菜好是好,就是老让厨师们笑话吃白食。有了自助餐厅,我很少再去厨房。
恰逢吃饭高峰,自助餐厅里人不少,没一张空的桌子。我拿了餐盘,装了一碗米饭,顺着菜桌捡了两只煎蛋、一只烤鸡腿、一勺子红烧牛柳、两个生西红柿、几片青菜,又倒了一杯果汁,完了走出餐厅。收银台的人看也懒得看我,就不知别的食客会不会误认为这里是人民公社的食堂。
我准备经过川菜馆走上楼,包厢走廊里有几个十八九岁的小青年在用海南话交谈,声音大得跟吵架一样,没听懂他们说什么。走近时,发现符波也在中间,他只顾争吵,没看见我,我一心只想快点回房,边看电视边大快朵颐,也没惊动他。上了一半楼梯,想起林重庆昨晚讲的“黑社会”,又慢慢退下,悄悄伸头向走廊望去。
符波还在吵,不过脖子被一个染黄头发的人掐住,双手也给另两人按到墙上,上气不接下气,还像老鸭一样乱叫。我听懂了他叫什么,他在骂粗口话。黄头发回骂了一句,猛抬膝盖,狠狠顶撞他的下阴。这小子倒也硬朗,痛得倒地还在骂。黄头发一声狞笑,接过有人递来的啤酒瓶,把他砸得头破血流,这下骂声才变成哭爹喊娘。
“大哥,放过他吧,大哥,我叫人去取钱了,放过他吧?”林重庆大概在包厢里说话,只听见声音没看见人。
黄头发连踢符波几脚,恶狠狠地说:“把他拖进去给我打,看谁还敢多管闲事?”一伙人拖符波进包厢,声音小了。
我一直在颤抖,回到我的房间,餐盘上的果汁打泼了大半。我不是因为害怕而颤抖,我是被触动了侠肝义胆。食欲早就没了,点燃一根烟,放开嗓门大骂了几句粗话。骂完了,隐隐听见符波的哭喊声从楼下传来。我再也忍耐不住,扔掉烟,从浴室里拆下一条带有三通的水管。符波是我在海口惟一的朋友,没碰上无所谓,碰上了不能见死不救。提水管走到楼梯口,突然转了念头,我又跑回房间,从床垫底翻出麦守田留下的道具手枪,心里冷静了许多。他妈的,差点忘记老子是一个演员。
殴打符波的包厢外,有一个守门人。我口叼一根烟走近,盯着这个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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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走开!”守门人装成凶巴巴的样,跟他稚气未消的脸很不相配。我说:“我在看你的耳环是真是假?”说完飞快地扯他的耳环,居然是真的,痛得他杀猪般地跺脚大叫。
包厢门开了,省了我许多事。不然,真担心冲进去,没让人看清我有枪反而遭伏击。我把手枪枪管塞入守门人的口中。包厢里的人全都镇住了,正在踢打符波的两人惊愕地回头,本来坐在椅子上的黄头发也神经质地弹起。一共五个人,我一一看清这几张脸,比我刚才所见,还要年轻幼稚。
“谁是头儿?”我双手发力,将守门人扔上餐桌。林重庆像见到救星一样移步到我身后,符波也停止了啼哭,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睁开眼睛。
“你是谁?”黄头发很快镇定,不愧是流氓头儿,有点胆色,抽出一把西瓜刀。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其他四人立即依样学样,纷纷抽刀,连刚才吓出尿的守门人也举起一张椅子当武器。
窗外耀眼的阳光反射下,几把刀刃闪闪发光,很像是舞台上的背景灯,既熟悉又亲切。我非但没有害怕,倒是产生一种入戏的快感。大刺刺迎上两步,端枪指向黄头发:“看这样子,你是头儿?王八羔子,放下刀,老子数到三。一!二‘!三!”我数得不紧不慢,但一声比一声高亢。
数到三,黄头发的刀还是抓在手上,这下我有点紧张了,硬头皮朝地下开了一枪。“砰!”刺耳的震响,给我增添了信心。这支枪能在我面前乱真,同样也可以欺骗别人。几个小流氓齐齐缩到墙边,我很快发现黄头发的眼里一闪而过的怯意,再次扳下手枪机头:“好你个王八羔子!不怕死,老子打掉你的鸟蛋再说!”手枪下指,黄头发顿时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扔掉刀子,双手像是抢去捂住下身。跟着,又响起几把刀落地的声音。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过,戏还要演下去,高声喝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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