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知道被寄予了成婚厚望的埃尔隆德有点头痛。他看着十几辆装满了礼品的马车,侧头问道:“明明是你送给亲王的礼物,为什么一定要跟亲王夫妻说是我们共同送的?”
“你空着手去见亲王合适吗?贵族往来的基本礼仪都不要了?”在四个林谷骑兵帮助下穿外袍的精灵王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半睁半闭着眼睛说道:“长辈最喜欢看到小辈感情深厚,不分彼此。你都代我去问候了亲王,礼物这么小的事还要分得清楚?还是说,智者不相信我,怕礼品有什么差错连累了你?”
见埃尔隆德依然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瑟兰迪尔把手大力一抽,对身边的四个骑兵说道:“去把装好车的礼物给领主清点。省得他像防敌一样提防我。”
埃尔隆德没有清点礼品。在精灵王说出“像防敌一样提防我”之后,智者赶忙正色道歉并一再表明绝对信任的态度。即使在礼品的运输过程中,心有愧疚的智者都没有起过一丝查看的心意。结果,直到在几十年之后,埃尔隆德才知道这批礼物到底是什么意义。
见到盛装到达箩林的埃隆德,凯兰崔尔笑了。当智者只用“精灵王和我共同的礼品”轻描淡写的描述了十几辆马车的礼品,并且声称精灵王有礼物要让自己亲手交给箩林公主时,凯兰崔尔并未有任何疑惑,依然用淡淡的笑看了一眼身旁的凯勒鹏。
想了解瑟兰迪尔的情况不急在这一刻,这是凯兰崔尔淡笑的含意。与之共同生活了几千年的凯勒鹏如何会不明白?他只好也笑着点头,附和自己妻子提议的,先把给布理安的东西送过去。
当埃尔隆德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向另一座树上的宫殿走去后,凯兰崔尔叫来了侍从。“把领主带来的礼品清点一下。”
短短一小时后,看完了礼品清单的凯兰崔尔再次笑了。长长的清单上,近八成物品都在透露着乞婚的意思。而它们组合在一起,正好符合精灵史上详细记载过的贵族婚约首备礼。
这个埃尔隆德果然和布理安说的一样,不止儒雅更深通贵族礼仪,还充满智慧。精灵贵族乞婚初期,当事者不能直言婚事,更不能直接说来送乞婚礼的规则,居然被他巧妙的用“精灵王和我共同的礼品”完美的绕了过去。那么这六年间根本没有来箩林一次的原因,除了的确忙碌之外还因为林谷的财政无法筹齐乞婚礼品?虽说首次的礼品大多数都是取自自然之物,可包装它们的物品却是价值连城,显足了诚意。看来精灵王的确在包装上面提供了帮助,这才使得埃尔隆德用“共同的礼品”来形容?
这样的想法让凯兰崔尔瞬间原谅了埃尔隆德六年间没过箩林一次的行为。考虑到智者的儒雅与腼腆,她决定严格依照通婚规率,在议婚初期绝口不直言婚约之事。
“为免中途发生变故影响了双方的声誉,贵族通婚初期涉事双方都会默契的不明言此事。埃尔隆德不止想得很周到,做出来的事也很好。”看完清单,再回想了一下埃尔隆德刚才说的话,凯勒鹏也禁不出发出赞叹。
“他是做得很好。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这份不明说的保护之情。”凯兰崔尔低头沉思了一会,交待知情的侍从不可多说些的同时,对凯勒鹏提议道:“就按精灵史上记载的几桩贵族议婚一样,不过到开始过婚帖的时候不直接提这件事。”
“当然。埃尔隆德也是严格按照议婚礼仪来的。”回想起战乱时期简化到可以私定终身的精灵婚事,凯勒鹏颇为感慨:“虽说索伦随时可能重返,只是暂时的和平,可非战时期遵守礼仪也是一种风度啊。不愧是埃兰迪尔的儿子,的确是温文尔雅。”
亲王夫妻“不通婚帖不明言”的议婚策略成功让埃尔隆德在未来30多年间,对这件事完全一无所知。直到第六次运送礼物前往箩林后,凯兰崔尔将布理安佩饰中的暮星项链请精灵王代为传赠时,埃尔隆德才明白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躲在背后看好戏的瑟兰迪尔笑得嘴都合不拢,亲自从林地王国赶到智者面前,一边晃着暮星项链一边他提醒下次再去就要带上婚帖了。
“什么婚帖?跟我有什么关系?”向来优雅的埃尔隆德几近抓狂。可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奔腾的情绪,让自己不至于当着一众侍从的面失态。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把捏在手里的笔折断了。
“当然跟你有关系。你前前后后送了六次乞婚礼去箩林,总算打动了亲王夫妻,得到了女方的赠礼。接下来按照我们的礼仪,除了继续送乞婚礼也要开始过婚帖了。”坐在桌边的精灵王伸出手点了点精美的纸函,面不改色的说道:“好好写。你的尊贵出身够写十页左右的信函了。出身越是高贵,就越是给女方增添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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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二、明应暗拒
“那些礼物是乞婚礼?我根本不知道!”纵始再儒雅,埃尔隆德也忍不住了,拎着精灵王的衣领发出沉闷的怒吼。“你这个无耻的家伙。那些东西不是你送给凯勒鹏亲王的吗?要写也该你写。”
“是啊,是我送给凯勒鹏亲王的,但是你每次去不都说是你与我共同的礼物吗?布理安根本不喜欢我,我去送绝对会被亲王夫妻打出来。他们当然不会误认为某些特定的礼品是我送过去的。不是我送的,当然就是你送的。”衣领被越勒越紧的精灵王没有一丝慌乱,露出得意的笑容。“反正事到如今,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你不写,就是否认那七次礼品所包含的潜在意思。礼已经送了,还送了七次,送了几十年。你说,凯兰崔尔要是认为你在这几十年间是在耍箩林玩,她会怎么样?”
见埃尔隆德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感,连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瑟兰迪尔趁势挣脱。他轻抚着有些折皱的衣领,幽幽的说道:“作为受过夫人恩泽的生灵,我绝对会倾国而动,踏平惹夫人不高兴的区域。就算‘最后之家’消失在中土,避难者从此无处可去,也阻止不了林地王师征讨的步伐。而且事态发展到夫人都生气的地步,绝对没有任何一个精灵会帮你说话!”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