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牵手-第8章_ 御宅屋自由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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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 2)

途,复辟资本主义。学生都傻了,近在眼前的希望破灭了,谁能接受这个事实呢?不少学生都哭了。少年和方草在仓库里静静地坐了一夜,最后为自己的命运流下了热泪。方草说:我们不要泄气,学了知识将来总有一天会有用的。我们的理想会实现的。她的话完全是为了鼓舞少年,她害怕少年经受不起这个打击。

少年心中的那只红气球突然被人刺破了,他像是从空中摔到了地上,感觉自己已经四分五裂!他几乎是吼着回答说:理想理想,理想在哪?那么多干部子女都在等着推荐,还轮到我们吗?少年说着抹起了眼睛。方草望着他,泪水悄悄地滑下来。

1975年元旦过后不久,少年和方草告别了曾经给了他们幻想却又让他们幻想破灭的母校,背着行李踩着厚厚的积雪回到了刘家湾。

离开学校那天,学校举行毕业会餐,伙食很不错。学校特地杀了几头猪,并且还特意准备了酒。校长理解学生娃的心情,想以此告慰一下心灵受到伤害的学生娃。但很多学生都没有吃会餐就悄悄地离开了学校。少年和方草也没有吃会餐,典礼一结束他们就背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学校。在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少年的泪水遏制不住涌了出来。按照刘家湾的习惯,离开学校他就不再是少年了。从明天起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了,从此以后他将和那些没有进过校门的青年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去为自己的生存拼命地挣工分,然后娶妻结婚,生儿育女,然后再送自己的儿子或女儿去八里远的小学上学,再攒钱为儿子娶妻女儿出嫁。他已经从他的先辈们的身上看到了他的未来。他想早知如此何必吃这么多年的寒窗苦?那天他的心里像被冰碴子扎着一样,难过得一塌糊涂。方草一路上尽找些与上学无关的轻松的话题跟他说。他知道方草是想把气氛变得轻松些,让他心里少一些难受,可他怎么也轻松不起来。二十里山路他和方草没说上十句话。他有意走得很慢,想等到天黑透了才进村,免得让别人看见。他不愿让别看到他脸上的悲观和沮丧。这是他从小养成的坏脾气。但那时他却认为这是一个男人的自尊和志气,他曾为此而自豪过。其实那是一种懦弱和虚荣,正是这份虚荣使得他在以后的岁月中犯下了一个又一个错误……

无处牵手第三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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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十五年,回家时的心情竟与十五年前那次回家出奇地相似。我有意走得很慢,想挨到天黑以后再进村,免得让乡亲们看见。我在想着这些在时候我的心里挺涩。此时此刻我已不再是十五年前那个前途没有着落的落泊少年了,我是一个能足以让一般人景仰的县委副书记,在家乡人的眼中算得上功成名就了,今天算得上是衣锦还乡荣归故里,理应感到体面感到荣耀,不想却弄成这样一副糟糕的心境,不免让人感到几分尴尬几分酸涩。

到达刘家湾的时候太阳正落山,金瓦湖被一层薄薄的水雾所笼罩,看不见水面的鳞光,不然这应该是个很美丽的时刻。故乡人说看见满湖鳞光明天就有好运气,可我没有赶上机会。我走在村路上不时地见到熟人,很多人我一时想不起名字了,但他们个个都认得出我,憨笑着和我打招呼,说你回来了!我便冲他们笑笑点点头,却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一路打着招呼走进了自己的家。

母亲正在灶屋里烧晚饭,听见有人进屋忙出来看看,见是我,一下子愣了。她大概根本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母亲还是那次胃溃疡住院由父亲陪着在瑶城住了半个月,一晃已有五年了,这五年母亲老了不少。母亲双手在围裙上擦着伸头望望门外,问: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吗?我点点头说是的。她说你是怎么回来的?我说坐中巴车,然后走回来的。这条小路很难走,我走了三个小时。母亲说你怎么不带车,这条路天晴是可以走车的。上次县水利局的人来村里就是开车来的。那个姓什么的局长还特地来家里看了我们,还给你父亲捎了两条烟。他回去没跟你说吗?我说没有。母亲就夸起了那个局长,要我回去一定要谢谢人家。母亲说着要去为我重新准备晚饭,我说不用了,你们晚饭不是烧好了吗,一块吃吧。母亲不肯,坚持要重新做。我理解她,不让她做她会不高兴的。我就到灶屋陪她说话。母亲的动作显得很迟缓了。我算了一下她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一个七十二岁的老人还要自食其力为自己的生存劳作,真让人很难相信她还有个在外当官的儿子。我心里感到有些愧疚。我对她说:你们俩老了,生活难以料理了,还是搬到瑶城去吧。母亲说:我们过不惯那种生活。你大姐说过了,等过了年她盖了房子我和你父亲就搬过去,你不用操心。我感到嗓子有些发热。我问她的胃现在怎么样了,她说没事,从没犯过,什么都可以吃。她说:我的胃好了,只是你父亲的胃经常地疼,我猜他也是不是我那毛病?我要他去检查他死活不肯去。她说你有时间带他去看看。

这时父亲进屋了,肩上挑着一担筐子,两只脚上沾满了黄土。他的腰已经佝偻得很厉害了,脸色十分地难看。父亲望着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笑了,说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说刚刚到家。我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一支给他,掏出打火机帮他点上火。父亲吸了几口,目光在我脸上游移。我知道他是有话要说。父亲问我:你大姐今天去县里了,你们没见着面?我说见着了。父亲就不说话了,一口接一口抽烟,等一支烟抽完了一半才开口。他说:小凤这孩子屈啊,我们算是对不起那一家子。别人有闲话呢。你这回一定要去看看他们老俩口。还有小强,那孩子开始懂事了,见着我们躲得远远的。可他是我的孙子啊!父亲有点动感情了,眼睛里汪着泪水。他抬手抹了一下,接着说:做人难啊,我一辈子都告诫自己,一生什么都不求,只求图个好名声。可我却没有求到啊。父亲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不停地抽烟,憋了一会憋不住还是说了出来。父亲说:虽然说你现在出息了,可不是我说你,你有些事情做的不妥啊!父亲的话不多却句句都很实在,重重地击中了他儿子的灵魂。我像又变成了从前的少年,做了错事在忍受着他的责骂,却找不到一句可以用来为自己辩解的词。

父亲还在说,母亲从灶屋出来打断了他的话。母亲有些生气,责怪父亲的话太重太无情面。母亲说:他都十年没回家了,刚到家你就唠叨个没完。他如今是县委书记了,你只当他还是从前的少年?再说这事情能全怪他一个人吗?我说:爸的话是对的,这件事我做的确实不妥贴。父亲有些激动,他冲着母亲说:不是我想说,而是我必须说!人活在世上不在乎当多大的官,重要的修炼人品。我是他父亲,他当再大的官仍是我的儿子,我不能任人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呀!我望着父亲,感到血直冲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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